忽罕邪听完这话,长叹了口气,上前拢了拢我细碎的头发:“好,可别跑了。”
我笑着与他作别,看着他驾马离开的身影,转身进了都城。娅弥和艾提早已派人候着,我与曹芦生平第一次坐骆驼,在骆驼起身的那一刻,险些吓得摔了下去。我突然觉得轻松,这里无人知道我是齐国的公主,也无人知道我是月氏的左夫人,是他们王后的母亲,我只是个四十不惑的妇人而已。
我与曹芦皆着月氏衣袍,来往路人瞧见我们两个,皆以新奇的目光纷纷伫立侧视。我与曹芦相视而笑,也不觉得羞赧,只觉玩心大起。
娅弥和艾提早在王宫外头等我。娅弥一瞧见我,连忙小跑着过来要扶我,艾提担忧地护在她身侧,忙不迭道:“你慢些,你慢些。”
“阿娘。”娅弥一下子扑了上来,“我好想您。”
我揉了揉她的脑袋:“傻瓜,那么大了,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撒娇,你已经是一国王后了,要稳重。”
“阿娘来了,我就又是个孩子了。”她如儿时一般腻在我身边撒娇,宛如真的还是那个少不更事的娅弥。
我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带阿娘去见见你的夫君吧。”
娅弥拉着我来到艾提面前,艾提恭敬地抚肩行礼,拥着生硬的汉话与我说道:“恭迎母亲。”
几人寒暄一番,接风宴毕,娅弥拉着我钻进了她的宫殿。她踹掉鞋子,跑上矮榻,朝我招了招手:“阿娘,快来。”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遥遥,上床睡觉,鞋子要怎么放啊?”
娅弥一愣,我也一愣,好一会儿,二人皆是大笑起来。我也随便她,脱了鞋子与外裳和她同睡一个被窝。娅弥也钻了进来,她靠在我的肩膀上,拉过我的手放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轻声道:“阿娘,您的外孙。”
我轻轻地抚摸着,隔着肚皮,抚摸着这个我未曾谋面却与我有着至亲血缘的生命,酸楚、欣喜、动容、忧心,所有所有的感情夹杂在一起,我没来由地哭了。
我亦是在她这个年纪怀上第一个孩子,不承想时光如此之快,一下子便轮到我的女儿了。
我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阿娘的遥遥,是真的长大了。”
娅弥抚摸着肚子,笑道:“我一定要把她平平安安地生下来,我真的迫不及待地想与他见面。阿娘,你说他到底是长什么样子的呢?您怀哥哥们和我的时候,也会想要知道我们长什么样子吗?”
“会啊。”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那个未能成功降世的女儿,又看着面前娅弥天真姣好的面容,笑了笑,“尤其在怀你们这对双生子的时候,一直都在想到底是两个女孩儿还是两个男孩儿呢?没想到竟然是龙凤胎,可把你父王高兴坏了。”
娅弥听着我说从前的事,笑得合不拢嘴:“难怪阿娘最疼我。”
我望着她,笑了笑:“是啊,阿娘最疼你。所以连曹芦都给你带来了,你待产期间,便让她留在这儿吧。”
娅弥摇摇头:“阿娘,曹芦姑姑您的旧人,把她留在您是身边,遥遥才安心。艾提待女儿很好,您不用担心。”
我听见这话便有些好奇,问道:“他如何待你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