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还活着的话。这句话在我体内回荡着,这时我才意识到这个男人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来,而这一次,我可能不会活着走出这间屋子。恐惧狠狠地击中了我,可是接着我又听到那个小小的声音。你不会死在这里。不会死在他身边。不是现在。怎么都行,就是这样不行。
我忍着痛拱起背,费力地抽出了我的胳膊。我突然向前冲去,抓住了凳子腿。凳子很沉,我身体摆的角度也不对,但我艰难地扭过身把它举过头顶,按我预测中迈克的头所在的位置砸了下去。凳子落下砸中了某件东西,同时发出了让人心安的碎裂声,我听见耳边传来抽气的声音。他放开了我的头发。
我回头张望。他摇摇晃晃地朝后退,手捂着前额。血从他的指间流了下来。他抬头望着我,一脸不解。
后来回想起来我会觉得当时我早该再打他的。用那张高凳,或者空手。用什么都行。我早该确保他再不能作恶,确保我可以逃掉,逃下楼,甚至逃到可以拉开旅馆门大声呼救。
可是我没有。我挺直了腰,看着面前地板上的他。无论我现在怎么做他都已经赢了,我想。他永远都赢了。他已经夺走了我的一切,甚至夺去了让我清楚记住他对我犯下的这一切的能力。我转过身向门口走去。
他咆哮了一声向我扑来,整个身体都撞在我身上。我们两个人扭成一团猛地撞在梳妆台上,跌跌撞撞地冲向门口。&ldo;克丽丝!&rdo;他说,&ldo;克丽丝!不要离开我!&rdo;
我伸出了手。只要我能够打开大门,那么即使隔壁酒吧还在吵闹,也一定会有人听见我们的声音来帮忙的对吧?
他抓住了我的手腕,像一只奇形怪状的双头怪物,我们两人一点点地向前挪动着,我拖着他。&ldo;克丽丝!我爱你!&rdo;他说。他在哀号,这种腔调再加上他那些荒谬的话,刺激着我继续往前。我快到了,很快我就能走到门口。
这时事情发生了。我记起了那天晚上,在许多年以前。我在这个房间里,站在同样的位置,向同一扇门伸出了一只手。很可笑地,那时候我正在欢笑着。墙壁反射着蜡烛发出的柔和的橙色‐‐我到达时房间里已经布置着点燃的蜡烛‐‐空气里略有一丝玫瑰和非洲菊散发出的隐隐甜香,花束放在床上。&ldo;我会在7点左右上楼来,亲爱的。&rdo;花束上别着的纸条写着。尽管我好奇了几秒钟本在楼下做什么,却也为在他到来前有几分钟独处的时间感到高兴。我有机会理清思路,好好反思我曾经离失去他有多近、结束跟迈克的外遇是多么让人松了一口气,我又是多么幸运能和本一起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我怎么会曾经希望跟迈克在一起呢?迈克永远也做不到本做的一切;在海边的一家旅馆里定下了惊喜之夜,以此向我表达他有多么爱我,而且尽管我们最近有所分歧,这一点却从未更改。迈克对爱的寻求是秘而不宣的,我已经发现。在他身边一切都是考验,感情必须经过考量,给予与收获两相比照,然而二者的失衡往往令他失望。好圕盡在&ldo;奜樊敟孜樞下洅論壜&rdo;。
我摸着门的把手,扭开它,把门拉开。本已经把亚当留给祖父母带了。我们面前是整整一个周末,无牵无挂的一个周末,只有我们两个人。
&ldo;亲爱的。&rdo;我刚刚开口要说,可是那个词卡在了嗓子里。站在那里的不是本,是迈克。即使我口口声声问他他觉得自己在做什么,他有什么权利骗我来这儿,到这个房间来,他觉得可以达到什么目的‐‐他却从我身边冲了过去,进了房间。我在想:你这鬼鬼崇崇的浑蛋。你怎么敢冒充我的丈夫。你不有没有一点儿自尊?
我想到了家中的本和亚当。现在本会奇怪我在哪里。也许他很快就会叫警察。我是多么愚蠢,跟任何人都没有打声招呼就上了火车来到这儿。蠢到相信一张打字机打出来的纸条‐‐即使上面洒了我最喜爱的香水‐‐会来自我的丈夫。
迈克说话了:&ldo;如果早知道是来见我的话,你会来吗?&rdo;
我大笑起来:&ldo;当然不会!一切已经结束了。我已经告诉过你了。&rdo;
我望着那些鲜花,看着他还握在手里的那瓶香槟。一切都透露出浪漫和诱惑的气息。&ldo;上帝啊!&rdo;我说,&ldo;你真的以为你可以把我骗到这儿来,给我些花和一瓶香槟,然后就万事大吉了?这样我就会扑进你的怀抱,一切都会回到过去?你疯了,迈克。疯了。我现在就走,回到我的丈夫和我的儿子身边。&rdo;
我不想再回忆了。我想一定是在那时他第一次打了我,可是之后发生的事情我不知道,不清楚从那时是怎么到了医院的。非?凡?小?说?下?载。现在我又到了这里,同一间房。我们绕了一个大圈,尽管对我来说中间的所有日子都被夺走了,好像我从未离开过这里。
我够不着房间的门。他正在站起来。我大喊起来:&ldo;救命啊!救命!&rdo;
&ldo;安静!&rdo;他说,&ldo;闭嘴!&rdo;
我喊得更大声了,他把我反身转过来向后推。我倒下了,天花板和他的脸在我眼前滑倒,好像垂落的窗帘。我的脑袋撞在一件硬邦邦的东西上。我意识到他已经把我推进了浴室。我扭过头看见铺着瓷砖的地面从身边伸展开,看见了马桶底和浴缸的边。地上有一块压碎的肥皂,黏糊糊的。&ldo;迈克!&rdo;我说,&ldo;不要……&rdo;但他蹲在了我身上,双手掐着我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