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米一个激灵,伸出小手就要去抢那本书。秦帧却突然把手往后一缩,硬生生从苏小米眼皮子底下抽走了那本书,捏在手心,背在了身后。“犯得着见了我就跟见了瘟神似的吗?也不请我进去坐坐。”秦帧冷道,慢悠悠在苏小米窗外踱起了步。苏小米立时嘟起了粉粉的小嘴,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看在秦帧眼里,更加恼恨,手里的书都几乎要被他捏烂了。在秦帧看来,苏小米一直在介怀他移情别恋,喜欢她之后又去狂追arry,所以才会对他避之唯恐不及,从来不给个好脸色看。这恰恰证明了,苏小米心里还是有他的!如果她一点也不在乎他,她为什么一见到他就不自在,一见到他就躲?是的!一定是这样,只要那个修皓死了,他一定还会再有机会!秦帧哪里会料到苏小米避着他不见,完全不是他心里想的那回事儿,不过是因为看在旧日里相交的份上,不想连累他丢了性命罢了。秦帧既然这么说,苏小米无法,只得圆滚滚的跑到了门边,兮兮索索给秦帧开了门。“秦帧,别闹了!把那本书给我!你有这样的书,怎么也不早告诉我?这样的书你留着又没用,算我求你,我谢谢你了!把书给我……”苏小米娇滴滴求道,软磨硬泡地挂在了秦帧胳膊上。她因怀孕而贲起的胸脯轻轻磨蹭在秦帧麦色的手臂,引得秦帧全身一僵,阴冷的眼眸中瞬间窜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欲火。“苏小米!你要搞清楚!不是我不想把书给你!是你一看到我就躲!我先前好几次想把书给你,可你呢?你有没有给过我这个机会?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秦帧怒道,“啪”的一声把厚厚的一本孕期手册狠狠甩在了桌上。苏小米如获至宝,立即跑过去把书紧紧抱在了怀里。她粉白的小脸一红,略微有些愧疚地对秦帧道。“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一直想跟我说话,是想找机会把这本书给我。”苏小米声音弱弱地道,像个球一样滴溜溜跑进了厨房,拿出茶杯,给秦帧泡了一杯她自己亲自摘、炒的新茶。秦帧看着被苏小米紧紧抱在手里的茶杯,瞬间失神,神情之间颇有几分黯然。从前,在公司的时候,他是苏小米的顶头上司,每天一进公司,苏小米就会滴溜溜给他泡上一杯绿茶。那个时候他总觉的这一切理所当然,天经地义。从什么时候起,他要小米再给他泡一杯绿茶,也成了一种奢望?秦帧神思恍惚,面容惨淡地看着苏小米。苏小米正把秦帧给她的孕期手册紧紧抱在怀里,一张粉白的小脸鲜红欲滴,一页一页,爱若珍宝的抚摸,翻看着手中的书册。从她的脸色,从她的神情,从她的动作,不难看出,她对肚子里的孩子有多么宝贝。这也恰恰说明,苏小米对孩子的父亲有多么珍爱。秦帧忍不住握紧了双拳。“谢谢你……”苏小米脸儿微红,声音酥软地对秦帧道,秦帧却握紧双拳,突然粗声打断了苏小米。“苏小米!我问你,你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个无恶不作的杀人凶手!”一句话把正在低头翻书的苏小米吓了一大跳,抬起头来,一脸惶恐地望住了秦帧。“怎……秦帧,你怎么了!?”秦帧恼羞成怒,一把狠狠拍上桌子,站了起来。“我听他们说,你丈夫在外面不知道杀过多少人,而且手段残忍,行为处事异常的极端,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回答我,苏小米!”秦帧吼道,因为过于愤怒,呼哧呼哧喘起了粗气,本来煞白的脸色一瞬间涨了个通红。闻言,苏小米因为幸福晕得粉红的面颊一瞬间也有些苍白。“是……秦帧,你说的没错,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早些劝住他……不过,秦帧,那不关他的事!你不要用现代的眼光来看他,这里到处杀机四伏,丛林里,山野间,到处都是他的敌人,毒蛇猛兽,他杀死那些人,也是迫不得已,秦帧,他不是现代人,他得生存!”“那他杀了人之后还把人撕得粉碎,血淋淋洒得到处都是,也是为了生存!?苏小米,你用不着再替他狡辩!他根本就是天性残暴,狠毒决绝!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你扪心自问,如果伯父伯母在这里,他们会不会答应!?”“对不起……对不起……”苏小米无言以答,只能连连摇头,口中不住念叨:“对不起……”她并不是在向秦帧说对不起,而是为惨死在修皓手下,或多或少会有的,那些无辜的亡灵在道歉。就好象莫申,又好比前些日子追杀他和修皓,被修皓铲平过部族的那些猎手。是的,秦帧说的一点没错,她明知道修皓性格阴鸷,决绝极端,却不加以阻止,而放任着他,甚至眼睁睁看着他杀死一个又一个无辜的人。在某种意义上,她也一样有罪。就算是为了他们即将出生的孩子,她也决不能像现在这样,继续放任修皓犯罪。可……他会听她的劝吗?更让苏小米揪心的是,万一她阻止了修皓杀死那些前来向他寻仇的敌人,那些人会放弃仇恨,从此不再与修皓作对吗?这是真正让她害怕的事,她的直觉告诉她,他们不会,他们与修皓有着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势不两立,根本就不可能轻易放过修皓。上次那几个找上门来的猎手就是,他们之中有好几个,宁可死也要使出绝杀的手段来对付修皓。那根本是些狂徒,是一群不要命的疯子!她劝阻了修皓,会不会反而害了修皓,反而为他将来惹来杀生之祸?这是最最让苏小米害怕的事。阻止他,不妥,继续放任他,她的良心又过意不去。苏小米陷入了两难,缓缓瘫软在了椅背上,没了声响。也许,在她内心深处,她确实是个极端自私而又残忍的女人。苏小米内心惶惶,忍不住这样想,她明知道不能继续放任修皓这样下去,可这么多月来,她也并未曾阻止。在她内心深处,她总是觉得,强悍如修皓,在这个茹毛饮血的原始社会注定是无可匹敌的。况且,还有她作为神使在护着他,谅别人也不敢越过她,去伤害他。他不可能因为杀人而负伤,却有极有可能因为停止杀人,而不断负伤。他不杀人,人依旧会前仆后继前来杀他。他先前犯下的杀孽实在太重,无论如何也洗刷不清,只能用新的,源源不绝的鲜血来刷洗。万一他放下了屠刀,他真有可能立地成佛吗?不,他极有可能反而因此受累,甚至白白丢却了性命。这也就是为什么,之前苏小米有过一阵子想劝阻修皓继续杀人,之后却渐渐放弃了。不行啊,好像古晋那样与修皓有血海深仇,不死不休的人,修皓不杀他们,反而只会被他们杀死。那,她可不可以换个角度思考一下,从今往后,尽量劝阻修皓去杀那些无辜的,他本可以饶他们一命的人?是的,她不能够再让他再继续杀越来越多的人,结下越来越深的仇。她可以劝劝他,秦帧说的没错,于情于理,她都应该找个时间好好劝劝修皓。苏小米咬咬牙,冲秦帧使劲点了点头:“好!你说的没错!我以后一定会找个机会好好劝劝他,不会再让他滥杀无辜了!”秦帧绝没有想到自己这番话会起到这个作用。他谈及修皓的阴鸷残忍,血腥冷酷,本来是想引起苏小米的害怕,进而让她下定决心离开修皓。她不是平素最胆小,一看到血就会尖叫的吗?为什么竟然会矢志不移的跟着这样一个双手沾满了鲜血,身上背负着好几百,甚至几千条人命的狂徒?像秦帧这样的人,永远也不会明白,爱情本身就毫无道理。爱情会蒙蔽人的视线,混淆人的思想,然人变得一叶蔽目,是非不分。秦帧无法理解,是因为他从没有真正爱过。在苏小米看来,不管修皓是杀人犯,地狱里爬出来的狂魔,哪怕他真的如她口口声声喊的,是屠杀千万名犹太人的法西斯,希特勒,她也一样不会离开他。如果他将来会被罚进地狱,那么她也会陪着他一块儿到地狱里去。即便他将来会在地狱里遭受火烤油烹,十八般酷刑,她也会心甘情愿陪着他一起受刑。他是好人也好,是坏人也罢,是恶魔亦可,是杀人不眨眼的狂徒,她都认了。在苏小米眼里,修皓就只是那个,每天晚上她做噩梦的时候,都会起身,把她抱在怀里,像哄小婴儿一样摇摇晃晃;那个会亲自下厨给她做饭菜;那个会用生命来保护她的男人。是她生命中的唯一。一番谈话,毫无结果,秦帧压根丝毫没能动摇苏小米。然而反倒是因为这样,秦帧看着苏小米的眼神反而有些变了,古古怪怪,眸底微微闪烁着某种不知名的亮光。“你疯了!他将来一定不得好死,会下到十八层地狱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