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还是未瞒过他。可她不能走,事情已坚持到这,如何能功亏一篑?云卿悄然?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手臂,去够他搭在浴桶边沿的左手。他的手微微一动,倒也?没有抽离开。而后双眼睁开,沉沉打量过来。一双冷峻的丹凤眼,锐利目光不怒自威。云卿被瞧得瞳孔缩了缩,不自觉羞赧地垂下眸。但?她还是顶住压力,主动握住那只宽大湿热的左手,讨好地摇了摇。“这是何意?”他并?不打算接受这种模棱两?可的示好,明晃晃问出来。直白的问话,让云卿无地自容,心口一阵钝痛。说是主动讨好?那无异于主动撕掉自己最后一块遮羞布。就此起身离开?此前所?有努力又将付之东流。一时间,云卿进?退两?难。彷徨之间,大脑过分陷入纠结,后脑猝不及防又是一阵刺痛……呃!云卿只觉眼前一暗,整个人无力瘫软下去。康熙帝脸色蓦地一变,眼疾手快地接住她,将人轻轻靠在自己身上,“怎么了?”云卿靠在他怀里,略缓了缓,“没事。”被他刁难了一整晚,她这会下意识不想在他面?前示弱。她佯装镇定,挣扎着想起身,却被强势地箍住腰身。他沉眼瞧过来,口吻嘲弄:“所?以呢,主动投怀送抱?”“那万岁爷呢,欲擒故纵么?”后脑不舒服,心又一再被重伤,云卿积攒一晚上的火气终是压不住了。她咬了咬唇,红着眼圈与他对峙:“沈答应未侍寝的事,奴婢都已经知晓。”康熙帝淡漠一整晚的表情,骤然?裂开一条缝。暗骂梁九功不是东西,胳膊肘公然?往外扭。但?习惯性?掌控全局的他,也?只是一转眼,就反客为主。他忽然?抬手抽调她发簪,发髻一松,满头青丝垂落,飘散在波光粼粼水面?上,很快变得湿漉漉的。将秀气绯红的小脸,映衬地越发风情多娇,似一朵出水芙蓉,引人采撷。他倾身向她压去,在她微怔的瞬间贴着她耳畔,意味深长一句:“光是知晓可不够,朕要的是你实际行动……”……第二日,乾清宫的角房异常热闹。流水的赏赐和摆件,一茬接着一茬的往里头送。精致的苏绣屏风,整点报时能弹出鹦鹉的英式时钟,装在透明琉璃瓶里的淡粉色茉莉香水……各式新奇的物件,数不胜数,整个乾清宫的人都叹为观止。“万岁爷说了,云卿姑娘聪慧巧思,想到应对南方雪灾的解决之策,故而特此赐下这些摆件,以示嘉奖。”梁九功笑呵呵地过来通禀,“都是万岁爷从自己库房里亲自挑选的,说是你若不喜欢,晚些时候下朝了,再陪你一同去选。”说着不等云卿拒绝,他堂堂御前大总管就在这小小角房里,亲自忙进?忙出,勒令小太?监们:“都小心着点,这些西洋摆件最是精贵,千万不能磕着碰着。”云卿捂着微微发热的脸颊,默默转身面?朝窗外。只因着她想出雪灾解决之策的场景,过于羞于启齿。今早天刚蒙蒙亮,云卿不想起床时面?对一众御前侍从,借着床头一盏微弱灯光,准备蹑手蹑脚下床。早春天凉,她刚掀开被子,就迎来阵阵寒意,冷不丁打个寒颤。不等下床,背后就贴过来一具温热的胸膛,有力的臂膀勾住她细腰,牢牢地拽回?去。“又跑什么?”男人还没彻底醒过来,嗓音略带沙哑,不满地咬了下她耳朵,“一次次跟做贼似的,服侍朕就让你那么见不得人?”云卿自然?不敢认下这罪名,假意声称:“万岁爷,您就放奴婢回?去吧,奴婢认床。”“不放。”说着,他又霸道地将腿也?搭在她身上,抱得更紧,吻了吻她鬓边青丝,“听话,再陪朕睡会。”云卿无奈,默默缩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炙热体温,隔着薄薄一层亵衣布料,源源不断传入她体内。原本因着掀开被子时的那点冷意,很快对抵消掉。也?就在这时,她灵光乍现,想到御寒物资不够时,可以将灾民聚集到一处,集中取暖的法子。“可以由各家的族长组织,一族人暂且聚集到同一所?大宅子里。屋子里人多,本就自带保暖作?用?。还可以共用?同一份炭火,节省下的炭火留在后面?的不时之需。”当时,康熙帝听得眼前一亮,略略转睛,明白云卿是如何想到这法子,不由打趣道:“还可以共用?同一床被子,省下来的棉被,分派给有需要的人。”当时与他用?一床被子裹着的云卿:“……”气得想打人。“呵呵呵……”康熙帝还不客气地低笑出声,印下深深一吻:“朕的卿卿,总是这么惹人稀罕。”“那……奴婢父亲的事,万岁爷能下旨彻查吗?”趁着他龙颜大悦,云卿适时开口,软语商量道:“奴婢不敢求您徇私,父亲他一向刚正不阿,只要彻查,定能洗刷冤屈。”“你就那么信不过朕?”康熙帝忽而轻叹口气,眼神有几分受伤。“所?以,您一早就想好要彻查此事。”云卿用?的肯定语气,心中了然?后,杏眼微瞪:“那您昨晚为何要那般……”后面?他缠着她做的那些荒唐动作?,她根本都没脸说下去。“那般,是哪般?”他坏笑着摩挲起她的脸,被她一把打掉手。被喂饱的男人这会性?情极好,也?不恼,理直气壮地反问:“你我二人都两?个月未好好亲近了,朕如何不能……那般,嗯?”说罢,竟又是情不知所?起,托起她的腰,一往而深…………因着角房地方有限,原本索绰娅帮自家师父求来的那些,都被不客气的安置到乾清宫库房的小角落了。索绰娅知道后,气得来找梁九功理论。结果被梁九功三言两?语便忽悠住:“万岁爷是觉得云卿姑娘教习格格有方,特意赐下这些赏赐。您瞧,您上次说云卿姑娘床铺简陋,万岁爷便叫人特意打造一张大床过来。”索绰娅乐了:“这么说,万岁也?是同意我与师父同住啦?”梁九功抽抽嘴角:“那倒是没有。”索绰娅不大开心,但?瞧着自家师父有了新床,也?是真心为她高?兴。“师父,你这床好软和呀!”她坐在上面?颠了颠,又嗅来嗅去,惊喜道:“还很香呢!”“格格好眼力。”梁九功见缝插针,滔滔不绝地王婆卖瓜,“这床是江南的能工巧匠,耗时半年?,专门?用?上等的沉水香木打造而成。不仅舒适,而且自带香气,最是安神助眠。”索绰娅慕了:“这么好,可否也?请万岁爷赏赐我一件?”梁九功摇摇手指,“世?间只此一件。”而后意味深深地看?向云卿。云卿再度脸红。是因着她那随口一句的“认床”么?不过她倒也?没多么感激。这么好的床放在她屋里,也?不知最后会便宜谁?……梁九功将赏赐安置好,又说了一箩筐好话,继而就赶到太?和殿。正巧康熙帝刚下早朝,见他来了,遂不耐地挥退一众大臣:“晚些时候去御书房再议。”见状,梁九功连忙上前,将状似角房的事一五一十,仔仔细细地汇报给他。“没有哪件是她特别?欢喜的吗?”康熙帝坐在御撵上,摸索着手上的和田玉扳指,略是不踏实的追问道。他一直知道,她不同于后宫其他女人,并?非随意一件奢华的物件就能入她眼。早间到私库选东西时,他特意挑选很多新奇的西洋玩意,以免太?过粗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