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梁九功通禀,索绰娅才有幸面圣。原本这?些时日,心绪就不佳的康熙帝,听闻索绰娅想和云卿一起睡,当时脸色就更差了。他摆摆手命人将桃花酥全部撤下去,边由人伺候着净手,边沉声道:“她自己的意思呢?”“师父很乐意。”索绰娅脱口?答道。……其实云卿起初说不合规矩,后来实在被?索绰娅磨得没办法,才借口?说“如果太皇太后同?意,那我便?同?意。”因为她想着,孝庄太皇太后多半是不会答应的。哪知,不仅慈宁宫应下,这?事还闹到乾清宫康熙帝的面前。当云卿时隔一个?半月,再次走进朝晖堂时,心生出一股陌生感。周围的摆件没变,但她的心境已然不同?。“奴婢见过万岁爷,万岁爷万福金安。”云卿依着规矩行礼,就如同?跪拜其他主子娘娘们一般无二。无形的分界线,也在同?时刻画出来。康熙帝将她的淡漠疏离扫入眼底,眸色黑沉沉的,隐隐有火苗闪烁而起。自打落水事件后,两人已有一个?多月未见。过完年已是十六岁的小姑娘,又长开了些,眉眼越发姣好,身子更加玲珑紧致。唯独冷淡的心肠,一成不变。无论别人怎么做,都捂不热。“你想让索绰娅来乾清宫一同?居住?”他的语气亦是冷淡。没被?叫起,云卿就继续恭顺地垂首跪着,“奴婢不敢擅专。索绰娅格格是太皇太后的客人,一切听凭她老人家做主。”她也不想旁边的索绰娅伤心,又补充道:“奴婢是喜欢索绰娅格格的,她若能来,奴婢自当扫榻以待。”“好个?扫榻以待。”康熙帝握着御笔的手蓦地用?力,宣纸顿时晕染大片浓墨,“你这?师父当的,还真是尽职尽责。”“不错,师父对索绰娅好得不了。”索绰娅骄傲道。康熙帝没再说什么,但情绪一变,整个?朝晖堂仿佛都冷了下来。梁九功在一旁,恨不得捂住老脸。格格哟,您就别跟着添乱了。这?一个?月,梁九功日日守在御前,康熙帝都承受着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先是为着不让太皇太后迁怒云丫头,常年不用?跪拜的尊贵之躯,硬生生跪上一整晚,康熙帝彻底失望实在?推却?不开?,云卿略略沉吟,硬着头皮谎称:“奴婢那日呼吸不畅,曾在?书上瞧见过,那般……可以呼吸舒畅些。”话音刚落,气氛再度冷凝。康熙帝眼里才化开的寒冰,又一寸寸冻结。他始终凝着她,似把她一起封印在其中,彻底掩埋。良久,他嗤笑了声:“卫云卿,你有心吗?”原以为她那日主动献吻,对他终有一丝动容。所以他不惜让皇祖母伤心,也坚持保下她。哪怕那场导致乌雅氏流失皇嗣的落水,极大可能是她设计的戏码,他也忍下来。至少说明,她心里吃味,对他上心了。如今想来,都是他自作多情。这一刻,康熙帝彻底失望。他眼里先是充满着讽刺,而后眼神?归于黯淡,连怒火都瞧不见了。“……奴婢有罪,还?请万岁爷责罚。”云卿张了张唇,却?发现根本无法作任何解释。她的重?生,他们的相遇与纠葛,本身就是一场错误。云卿唯有双膝跪地,坦诚认错。害他丧子,又冒险如水救她性命,这次她的确亏欠了他。“你既然喜欢跪,那就滚出去跪着,别在?这碍眼。”气?到极致,彻底失望的康熙帝,又恢复了一位帝王原本的冷漠。诚如孝庄太皇太后先前所言,堂堂九五之尊,本不会随便被一个人就搅扰心绪。“……嗻。”康熙帝的变化,云卿也似有察觉。这一直是她所期盼的,只是不知?为何,心口微微酸涩。她叩谢隆恩,拖着疲惫身躯朝屋外而去,恰与敬事房的太监打了个照面。那太监赶忙朝她笑脸相迎,而后不抱任何希望地端着绿头牌往朝晖堂内走去,因为康熙帝已经近一个月未踏入后宫。唯独去怀有身孕的宜嫔娘娘那,略歇了一晚,但显然只是睡觉。哪料,康熙帝今夜连绿头牌都没瞧,直接吩咐道?:“朕今夜去瞧瞧乌雅氏。”已走到朝晖堂门口的云卿,脚步一顿,而后若无其事走出去,到过道?上继续跪着。康熙帝的黑眸,彻底蓄满化不开?的浓墨。敬事房的太监冷不丁吓一跳,后宫所有人都以为乌雅氏彻底失去圣心。毕竟后宫里不能生育的女人,注定会成为弃子。尤其这乌雅氏还?蛇蝎心肠,还?险些害死万岁爷最宠爱的云卿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