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英到京郊庄子上挑选暗卫,与燕一商量后,两人都认定擅长打探消息的燕三、擅长辨识毒物暗器的燕九,现阶段更合适跟随在郡主身侧。
这一支暗卫是庆阳侯府每一代家主,传承下来的精锐。当世家主只一批燕卫,共十人。若有殒命者,该职位即时会补缺。倘若家主离世,承袭衣钵者将是暗卫的新一任主子。
燕卫年龄过四十者,就将归隐山野,不再入世。新一批的燕卫会在此之前严苛训练、层层筛选出来。
现下这支精锐暗卫的家主是,江蕈。
邱英与邱雄虽是孪生兄弟,二人性格却迥异。邱英稳重擅交际;邱雄却木讷。
是以,江蕈将这对孪生兄弟中的兄长留在身边听候差遣,而将弟弟放在虽机要,但鲜少有人来的京郊庄子上,这可不是寻常的一处庄子。
“庄子上的果子熟了,苹果、枣子、石榴,这几筐兄长顺带捎回府内,给郡主尝尝鲜。。。。。。”邱雄指着停在院中的马车,嘿嘿笑道,“我料想你该谈完了正事,已提前让他们装备妥当。”
“也好,”邱英拍了拍邱雄肩膀,叮嘱道:“用心做事。”
辞别庄子上的各位管事。
邱英跨上马车,驾着马,一甩手,马鞭轻轻扬起,载着一车的鲜美水果,就着夏末初秋的飒爽之风,慢悠悠由城外的宽敞大道,往城门口赶路。
“这是吾家事,缘何你这外人吃饱了没事干,在此指手画脚!”
“扈大川与我几年同袍之情,战场上刀枪无眼,共过生死,此番我见不得他这般被糟蹋。。。。。。”
“你也说只是同袍,那我们是他亲生的兄长弟妹,以及老子和娘!”
“你们!他虽说断了只腿,但这化脓的手臂要及时诊治,城中方回堂的大夫,擅长。。。。。。”
“庄户人家,方回堂的诊费,我家可出不起!”
邱英大老远就瞥见这么一群嘈杂人群,一眼辨出,一年轻黝黑儿郎,与人口舌掰扯。然他看起来,显然不是对方一拨人的对手。
侯建,他不是回家探亲了吗,怎么会在此?
邱英心生疑惑,轻轻勒紧马缰绳,因担心车上筐内的鲜果滚落,十分小心地慢慢放缓速度。
“你们。。。。。。你们。。。。。。诊费我出,总该让我带他进城吧!”
“二弟的腿已经废了,即便看好了手臂伤,我家常年也养活不起他,这两年赡养已是我们仁善。往后由你供养他生计?”一位四十多岁的农妇,三角眼吊着刻薄,眼内精光横一眼众人,“别说我是他大嫂,今日公爹也在此,若他同意你这外人带走二弟,你尽管带走。”
邱英长腿跨下马车,靠近到人群,只见前面被众人讨伐围着的侯建,身侧放着一辆板车,板车上躺着一位衣裳破烂、浑身臭烘烘、头发胡子蓬乱之人,若不是那人喘气,胸脯一起一伏,邱英甚至以为那是一个要拉去乱坟岗的死人。
“爹娘,你们痛快给句话!”语气透着浓浓不耐,想来这位壮汉是扈家大哥,亦是刚才那农妇的丈夫,“我今日可说清楚,日后谁愿做大善人,谁就把扈大川接去自家将养!”
闹哄哄的人群一下鸦雀无声。
一位睁着浑浊双眼的老人,擦了擦老泪,全家当下老老少少十几口人的生计都指望着扈老大,何况老大夫妇二人说的也不是不对,怎能为了一位废人,拖累这一大家子?
所以这两年里,扈老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见二儿子被作践。
扈家老爹,战战巍巍扶着拐杖,走上前来,“侯小哥,你快些回家去,咱家的家务事,无需你插手。”
像被雷劈的外焦里嫩的侯建,难以置信,悲切高呼:“扈老爹!大川,可是你亲儿?”声音渐渐不可闻,不成语句,肩膀耷拉下去。
今日想要推车送扈大川进城看病,强行带去,但回头扈家不再接受扈大川。自己俸禄低微。。。。。。
侯建在战场血染万里黄沙,从未觉得如此刻四面楚歌,难以前行。
邱英不是爱多管闲事之辈,但眼前之人是侯建。而躺在推车之人,若是没记错名字,乃是老侯爷在世时军营的老部下,威武校尉——扈大川,此人作战英武,以一敌十,曾被老侯爷褒奖,邱英当时跟随郡主麾下亦有耳闻,前年那场战役背腹受敌,将士死伤无数,扈大川也在那场战事中身负重伤,退役回乡。
“侯小将,你缘何在此?”邱英大致弄明白了这一伙人的矛盾点,就是给这板车上的将死之人治病。
侯建一抬头,望向来人恍如见到救星,两眼迸发出亮光,呼叫,“邱管事!”
身穿布衣的扈家众人,见逆行而来的青年,一身罗绮装扮,听称呼,定是高门大户的管事,自动让出一条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