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多了?”凤姐儿扫量着平儿道:“就当是我想多了,可你自己个儿可曾想过?”
“我?这又关我何事?”
凤姐儿冷声道:“你二爷向来是个喜新厌旧的,如今不短你那一口,你猜来日自己个儿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平儿虽心地良善,可此时闻言依旧揪心不已。那尤氏也就罢了,到底是见不得光的,可其后还有二姐、三姐,那姊妹俩堪称尤物,哪一个不比她颜色出众?
一个内媚,一个浮浪,若果然让这姊妹二人过了门儿,说不得真个儿就没自己好日子了。
想起好似老妪一般的周姨娘,平儿顿时心下凄凉不已。
观量平儿神色,知晓其已上了心,这会子凤姐儿计上心头,便道:“我想这件事竟该这么着才好。也不必等你二爷回来再商量了。”
当下平儿附耳过去,听凤姐儿耳语了一阵。待听罢了,平儿顿时蹙眉不语。
凤姐儿便怼了平儿下,道:“事到如今,你还想当好人不成?”
平儿扫量一眼凤姐儿高耸的小腹,说道:“奶奶,若是动了胎气,只怕就——”
产关难过,尤其凤姐儿此时月份又大了。
平儿本要继续劝说,却见凤姐儿蹙眉道:“你若不听我的,那就去寻那新二奶奶去吧!”
平儿顿时委屈得赌咒发誓一通,眼见王熙凤不听,这才不情不愿应下。
凤姐儿这才转怒为喜,仔细交代了详情,方才打发平儿去办。平儿得了差事,心事重重自怡红院出来,自大观园正门出来,刚巧便撞见领着丫鬟往东而去的尤氏。
那尤氏便笑着招呼道:“平儿这是去哪儿?”
平儿勉强笑道:“回大奶奶,我们奶奶交代了差事,正要往外头走一趟呢。”
尤氏顿时喜道:“赶巧,正好我那胭脂水粉用完了,正要托人采买一些回来。”说话间叫了丫鬟,取了两枚银稞子,强塞到平儿手中道:“便是西四牌楼左近那瞿家脂粉铺子,到时提我一嘴,掌柜的自然会预备好。”
平儿扫量一眼,见两枚银稞子五两上下,忙推拒道:“这银子只怕多了,不如我买了来大奶奶再给我银子。”
尤氏握着平儿的手笑道:“哪儿有白使唤人的?这余下的留着给你买零嘴。”
说罢不容平儿拒绝,领着丫鬟便往东而去。
平儿握着两枚银稞子心下暗忖,尤氏这是收买自己个儿?可区区几两银子,是不是有些太瞧不起自己个儿了?扭头观量,便见尤氏一行转过王夫人院儿,料想是往东跨院去了。
平儿摇了摇头,快步出了仪门,吩咐小厮预备马车,乘车往外便走。
却说尤氏领着丫鬟绕过王夫人院儿,大丫鬟银蝶朝左右使了个眼色,余下三个丫鬟便缀后而行,银蝶低声与尤氏道:“奶奶,那平儿瞧着与人都客套,却不是个好相与的。奶奶又何必与之交好?”
尤氏道:“几两银子跑个腿,算什么交好?只不过也不需恶了她。”
银蝶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一行人自角门进得东跨院,须臾便被引到正房里。大丫鬟禀报一声,尤氏迈步入得内中,便见邢夫人正与邢忠妻说着话儿。
那邢忠家的还算有眼色,眼见尤氏来了,赶忙起身道:“时候不早,后头还有差事,那我得空再来寻太太说话儿。”
邢夫人漫不经心应下,打发丫鬟将其送出,转头才笑着与尤氏道:“你怎么来了?”
尤氏便陪着邢夫人落座,说道:“想着来瞧瞧婶子,婶子这是又有为难事儿?”
邢夫人撇撇嘴,道:“都是鸡零狗碎的,算不得什么。”
邢忠两口子也是不省心的,好歹给这二人安排了差事,可不多久邢忠就故态复萌,上下其手不说,还时常饮酒无事。若不是有邢夫人遮掩着,只怕这二人早就开革出府了。
到了如今还不满足,心心念念想着攀高枝,一心要将邢岫烟送去隔壁伯府。啧……邢夫人又何尝不想?本道借着赔罪的由头亲上加亲,奈何那李惟俭自打娶了黛玉之后便收了往日浮浪,竟一心一意关起门来与黛玉过日子!
这让邢夫人极其为难,偏邢忠两口子也没长兴,如今又来求着为邢岫烟寻一门好姻缘。就荣国府如今的情形,自家姑娘都寻不着好姻缘,又如何帮邢岫烟去寻?
尤氏见其不说,便说道:“真个儿是家家都有难念的经。”
邢夫人乜斜一眼,顿时来了精神:“怎么说?你也遇到难处了?”
自打王夫人幽禁后,尤氏便蓄意与邢夫人交好,如今正是得用之时。闻言便蹙眉说道:“还能如何?昨儿三姐来了一趟,到底露了口风。说是先前贾蔷那混账牵线搭桥,到底让琏二背地里娶了二姐儿,如今就安置在后头的小花枝巷里。婶子说说,这叫什么事儿?”
“啊?这事儿……竟是二姐儿?”这几日邢夫人虽深居简出,却有王善保家的每日探听消息,但有新闻总会巴巴的凑上前说嘴。
邢夫人也知贾琏外头养了个外室,却不料这外室竟然是尤二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