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节,李惟俭起身面带愧色朝着几位长辈拱手道:“此事实在是我自作主张了,若有不妥当的地方,老太太尽管说出来。便是恶了忠顺王,也要将此事揭过。”
“这——”贾母面上笑容敛去,说道:“这倒是难住我了,你们且说说,此事该当如何啊?”
贾母看向王夫人,不待王夫人张口,邢夫人便在一旁凑趣笑道:“老太太,要我说这事儿可是天大的好事儿啊。那忠顺王可是圣人的亲兄弟,圣人待其最为亲厚。珠哥儿媳妇去做了郡主西席,这来日说不得好处不断呢。”
王夫人捻动佛珠乜斜一眼,说道:“咱们这样的人家,断不至于去攀附王府。再者,珠哥儿媳妇寡妇失业的,这般抛头露面总是不妥当。”
话音落下,一旁的李纨就是面色一变。这世间最讲孝道,她嗫嚅着不好多说。
李惟俭却没那般多顾虑,笑着说:“太太此言差矣,这王府西席往来都是车接车送,又有丫鬟、婆子陪同,去的也是王府内宅,总不至于如太太说的那般抛头露面。”
王夫人冷着脸闭口不言。
一旁的邢夫人正要拉拢李惟俭,忙不迭的说道:“俭哥儿这般说,想来是妥帖的。那王府规矩森严,想来也不会不妥当了。”
贾母笑着道:“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我一时间还拿不定主意。凤哥儿,伱且说说?”
王熙凤便笑着道:“老祖宗,这事儿岂是我能说嘴的?不过我瞧着大嫂子本就是本分的,俭兄弟方才又说了车接车送,想来这中间断不会出了岔子?咯咯咯,我也说不准。”
她看似不曾说什么,却隐隐偏向李惟俭。顿时引得李惟俭笑着拱手,王夫人却诧异地瞥将过来。
贾母思量着看向李纨:“珠哥儿媳妇儿,你的意思呢?”
李纨赶忙起身一福:“我全凭老祖宗做主。”
她这般说来,贾母哪儿还不知其心意?心中想着,孙媳妇这二年多来日渐憔悴,借此机会外出散散心也是好的。左右如李惟俭所说,王府规矩比贾家森严,内宅里不是宫女就是太监的,料想不会出什么差错。
又念着此番总是要交好忠勇王,不能因此得罪了。于是贾母便颔首道:“那就去。只是珠哥儿媳妇儿可得好生教导郡主,莫要出了差错。”
“是。”李纨面上不动,心下却是一松。感念俭哥儿处处为自己谋划,她却强忍着不看过去,只福了一礼,便娴静落座了。
李惟俭笑着起身拱手:“多谢老太太顾念晚辈颜面,不然过后晚辈实在不知与王爷如何说了。”
“哈哈,俭哥儿到底年岁还小,一时考虑不周也是有的。只是下次再有这等事儿,总要思虑周全了才是。”
“都是晚辈的不是。”
李惟俭执礼甚恭,唾面自干,贾母只提点了一嘴就不再提起,转而说起了旁的趣事。
李惟俭重新落座了,陪着说了会子闲话。房中众人一一落在其眼中,王夫人自是不悦,一个劲儿的看向王熙凤,王熙凤却只顾着与老太太插科打诨;邢夫人得意洋洋,自觉胜了王夫人一筹,时而还慈祥地朝着李惟俭看过来;宝玉、惜春一无所觉,二姑娘迎春只敢偷眼打量李惟俭,探春憋了一肚子话,奈何那话本子不好提起,小姑娘只一个劲的瞧向李惟俭。
反倒是黛玉似乎思量过来了,视线在李纨与李惟俭二人身上游移了一阵,又娴静坐了也不多言。
盘桓了一刻,贾母有些疲乏,便打发众人散去。那邢夫人经过李惟俭身旁时似要说些什么,却顾虑着身后的王夫人,于是只绕有深意的瞥了其与迎春一眼,便笑盈盈走了。
王夫人随后经过,却是看也不看李惟俭一眼。王熙凤随在王夫人身后,错身而过时笑着一瞥,引得李惟俭连连拱手。
李惟俭出得门来,想要寻李纨,却被探春缠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