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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第1页）

剩下的几个小时，我独自呆在那间房子里。看守的出现都无法打扰我，我不停地回想着自己是一个多么可憎的女儿。我怎能表现得如此冷漠?怎样才能保护我父亲?我无助地等待着。脚步声、男人的声音以及金属钥匙的声音打乱了我的思绪。

他们终于来了!我奔去门边，用我的十指撕扯着铁栏杆。

跟看守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位居要职的男人，身着华贵的深蓝色衣服;他可能是一个贵族执政官或是议会的十二参议士之一。这人又高又胖，举止严肃，大概有四十来岁。头发已经有些发灰，但眉毛却很浓黑，紧紧地皱在一起。他的鼻子又长又窄，下巴很尖。

我看着他，他也冷漠地注视着我。我意识到曾见过他一面，在教堂里，当时吉罗拉莫在做祈祷;母亲的抽搐把我撞倒在地上，他扶起了我，还给我们让出了路。

&ldo;丽莎小姐?&rdo;他礼貌地问。&ldo;迪&iddot;安东尼奥&iddot;格拉迪尼?&rdo;

我警惕地点了点头。

&ldo;我是弗朗西斯科&iddot;德&iddot;奇科多。&rdo;他轻轻地鞠了一躬。&ldo;我们没有作过互相介绍，不过也许你还记得我。&rdo;

我听说过这个名字。他们家是做丝绸生意的，和我父亲一样，非常富有。&ldo;我记得您。&rdo;我说。&ldo;在我母亲去世时您正好在圣洛伦佐教堂。&rdo;

&ldo;听到这些非常抱歉，&rdo;他说道，仿佛我们正在宴席上谈话。

&ldo;您为什么来这里?&rdo;

他的眼睛是灰蓝色的，那种雪地中映衬出的蓝天的颜色，每只眼睛的外围都有一轮黑眼圈，当它们聚精会神地看着我时就变得更窄了。他束腰外衣的领子上镶着一圈白色貂皮，更突出了他发黄的脸庞。&ldo;和你谈谈安东尼奥先生的事。&rdo;他说。

&ldo;他是清白的。&rdo;我立即说道。&ldo;他不知道我要去找朱利亚诺。他只是卖羊毛给梅第奇家。谁都知道他对吉罗拉莫的教诲是多么地忠诚。您见过他们的佣人么，劳拉?&rdo;

他抬起一只手，示意我安静，&ldo;丽莎小姐，你不用说服我。我确信安东尼奥先生是无辜的。&rdo;

我松了口气，身体靠在围栏上：&ldo;他被释放了吗?&rdo;

&ldo;还没有。&rdo;他发出了一声做作的叹息。&ldo;他的情况相当严峻，很明显执政官们觉得他与梅第奇的接触过多。每个人都疯狂了，不幸的是我们政府的最高领导人也是如此。昨晚，最高执政官们很反对我的建议。他们把洛伦佐的会计挂在了这所房子的窗户外面。似乎是因为这位先生协助洛伦佐夺取了这城市的主要财产。我想你肯定已经发现人们是怎样决心摧毁一切，摧毁每一个能使他们想起梅第奇的人。行政长官正尽力控制住他们，但是……&rdo;他发出了另外一声叹息。&ldo;很多宅邸都被推倒，甚至被烧了，包括拉赫加和其他地方。&rdo;

&ldo;我父亲和乔凡尼&iddot;比科是好朋友!&rdo;愤怒使我的声音颤抖起来。&ldo;他可以证明我父亲不是梅第奇的朋友。&rdo;

&ldo;比科?&rdo;他咕哝着，眼神闪烁了一下又落到我身上。&ldo;他是洛伦佐的合伙人之一，不是吗?啊，他正被一场疾病折腾得死去活来。他们说他太虚弱了，起不了床，甚至无法说话;他活不了多久了。&rdo;

&ldo;劳拉，就是和我一起被关在这里的那个女人。她可以……&rdo;

&ldo;你不能使执政官们相信一个梅第奇家女仆的话。&rdo;

&ldo;我必须怎么做?我能够做什么?我得证明我父亲是清白无辜的!&rdo;

&ldo;我还是有些影响力的。&rdo;他说道，出奇地平静。&ldo;比起考西尼和塞帕隆那些最仇视皮埃罗的人，我更有地位。我可以向他们为你父亲辩护。&rdo;

&ldo;您会吗?&rdo;我急切地抓住铁栏杆，即使内心模糊地怀疑着：为什么他不早点这么做呢?

他优雅地清了清喉咙。&ldo;这全看你的了。&rdo;

我松开铁栅栏向后退了一步。我一直死死地盯着他，使他不得不说话。

他是个冷血的人。只有冷血的人才敢厚无颜耻地承认自己的恶行。

&ldo;我是个鳏夫。&rdo;他说。&ldo;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没有再娶。我在等待上帝赐给我一个合适的女人，一个好脾气、出身良好的女人。一个年轻健康可以为我生下儿子的女人。&rdo;

我被他的这些话吓坏了。他看起来却没有一丝不舒服。

&ldo;我观察你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了。那些日子你都来听吉罗拉莫的布道。你非常美丽，

这你知道。有时你会扭头看向人群，我以为你是朝我这个方向看来的，是在看我，因为你知道我在那里。因为你注意到了我。

&ldo;我知道你是个感情丰富的人，小姐。我有你和你未婚夫的信。任何与议会有关的人都还不知道那些信。而且我会让那个和你共处一室的年轻女士保持沉默。没有人需要知道你与梅第奇的关系。我可以毁掉那些信，可以保护你和你父亲不受报复。&rdo;

他停了停，显然是等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可我已经惊呆了。他一开始就显得很真诚：他低下头去，双颊有些微红。紧张的双脚来回地挪动，轻轻摩蹭着石板。

然后他又镇定下来，紧紧盯着我。&ldo;我想娶你。我对你很有感觉，而且我希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