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宸阴沉的目光望向班都护,“大人,不会说话,就不要满嘴喷粪。”
“你……口无遮拦!”班都护余光小心地观察着上首的二位,一边低呼道。
冯宸继续说道:“那晚,沮渠弘毅在酒筵才喝了一些酒,便起身去方便,也正是在他去方便的途中,偶然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夜色迷蒙,他并不知道那男子是谁,但却听出了那女子的声音,正是他未来的妻子,他的未婚妻明月婵。”
她顿了顿,又道:“怒气冲昏了头脑,他见明月婵送走了那男子,独身一人走在幽静的小路上,于是心怀不轨,将明月婵拖到客房附近的杂房内,蹂躏至死……”
至此,冯宸长舒一口浊气。
“可是……”沮渠菩提艰难道:“你不是说,弘毅他……不利房事吗,如何能,如何能将明姑娘她……”
冯宸的嘴角扯出了一个悲哀的笑来,“谁说明月婵是侵犯致死的?”
她咬了咬嘴唇,犹豫了半晌缓缓道:“我前几日曾被人陷害入了都护府的大牢,那日是我第二次见到乞勒,我告诉他,是他的母亲托我来帮他伸冤的,让他坚持住,坚持活下去……”
她叹了一口气,“也正是那日,乞勒第一次对我开口说话了,他对我说,他半月前那晚见到明月婵的尸体……她……”
冯宸嗫嗫嚅嚅地说道:“她的面色很痛苦,怒目圆睁,十分惊恐的表情。而且,她的四肢是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摊开的,四肢关节被人活生生的卸掉,裙摆被人撩起,下体满是鲜红的血迹,那血迹不仅在腿上地面上,还有衣裙上……”
众人此刻眼中带了些不可置信,和一丝不忍,就连班都护此刻也是一脸认真地听着冯宸讲述。
但冯宸此时却有些张不开嘴,她轻瞌了一下有些酸涩的眼眶,声音带了些颤抖道:“乞勒他说,三小姐不是被男人侵犯致死的,她……她是被竹竿子捅死的……”
话至此处,冯宸眼中的泪水不由得夺眶而出,“沮渠弘毅,不得好死。”
她眼睛死死地看着为首那个面色阴晴不定的男人,直至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这是明月婵死前一直在重复的话。”
她接着又笑了,“或许你们会觉得沮渠弘毅的死过于惨痛了些,过于没有脸面了些。但是,自我知道事情真相后,我只觉得他死得不够惨烈,不够痛快。”
她嘲弄地看着班都护,又看着众人道:“明月婵死后,太守府里但凡是接触到过这件事的人,无一例外,全部失足而亡。
他们可能是谁的儿子或女儿,又可能是谁的父亲或母亲,却因为一个沮渠弘毅,全死了,唯独活着一个乞勒,被李代桃僵推出来当那个替死鬼,如今也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她顿了顿,继续道:“若不是乞勒的母亲找到了我,我干涉其中将乞勒处死的日子一拖再拖,恐怕这件事的真相,永远不会大白。
死者致死都不清不白,受害者致死不得昭雪,而凶手虽死,但却也逃过了一劫,不会有人再去追究一个死人的对错。”
冯宸轻笑,蹙眉看向班都护,“若沮渠弘毅没有死,他又会受到什么惩罚呢?”
见班都护不说话,她的目光又扫向众人,心里却只觉得悲哀。
自己的亲生女儿被人以如此残忍的手法杀害,而作为其父母的太守夫妇,却移祸于人,让一个不明所以的小厮来顶罪,以此粉饰太平,这个世道的亲情,竟如此低廉。
班都护依旧不死心道:“那也不能确定,这就是……就是殿下所为啊!”
冯宸点点头,“你真是沮渠弘毅一条忠实的好狗。”
她未等班都护开口又道:“刚刚我说松竹馆的姑娘,许多受殴打凌辱致死,我曾私下里问过,她们多数便是这种死法,有的活生生被疼死,有的失血过多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