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伪造之物,却也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不然也不会骗过了朱慕昭的双眼。燕帝拿在手中比划了两下,轻而易举地就将龙案削掉了一角,吓得一旁侍候的太监总管两腿一软,跪在地上劝驾——“求圣上保重,万万不可伤到龙体啊!”“哈哈哈!”燕帝高兴地大笑起来,不理会这奴才哭求,爱不释手地摆弄着手上的宝剑,对余舒道:“如此神兵利器,方才衬得上朕九五之尊。”听其口气,倒是不怀疑此剑有假。余舒等他稀罕够了,这才出声道:“此物事关《玄女六壬书》,未免泄露风声打草惊蛇,还请圣上不要轻易将纯钧剑示人。”燕帝朝她摆摆手:“朕知道了。”接着又抬头对她笑了笑,道:“余卿立了两件大功,你想要什么赏赐,说来朕听听?”余舒垂头道:“为君分忧是身为臣子应尽的本分,臣别无所求。”“那可不行,朕一向赏罚分明,”燕帝忍着笑,“朕见你这般年纪却还孤身一人,想必是眼光极高,看不上凡夫俗子。刚巧朕有一位义弟,生的是一表人才,文武双全,更难得是他洁身自好,身边半个红米分知己也无,不如朕就将他赏赐给你做夫婿,你看这样可好?”余舒愣了一下,哭笑不得地抬头望了皇帝一眼,明知他是在捉弄她和薛睿,却情不自禁地露出笑脸,提起裙摆由衷地拜下,高声道:“臣,谢主隆恩。”真想见一见薛睿知道他是被皇帝当成奖赏赐给了她,会是怎样一副呆相。番外(三十三)余舒在御书房待了不过半个时辰,太后那边不知怎么得着信儿,直接派了身边的大宫女到泰安殿讨人。“启禀皇上,太后娘娘正要宣余大提点进宫,刚巧听闻人在您这儿,便让奴婢前来传话。”余舒端坐在御赐的座椅上,手捧着一盏凉茶装聋作哑。后宫探听前朝之事乃是大忌,不过燕帝孝顺,并不计较韦太后逾矩。“哦?母后要见余卿何事?”燕帝好奇地一问。有点儿担心是姜嬅还没死心,太后爱女心切,奈何不了薛睿,转而向余舒这边下手了。“回皇上的话,太后应是为了后宫选妃之事宣见余大提点。”燕帝“唔”了一声,转头对余舒道:“既然如此,你就到后宫走一趟,听听太后有何吩咐。”余舒这才起立道:“臣先告退。”她倒是不怕韦太后找茬,优哉游哉地跟在宫人身后头去了。大燕迁都进京不到两个月,后宫虚空,就只住了韦太后和姜嬅母女,连个排的上号的妃嫔都没有。燕帝在宁冬城时候倒有几个侍妾,却无一得宠,进京之后不声不响地封了美人,幽居在偏殿。韦太后身为后宫之中地位最高的女人,当然是住进了慈宁宫。余舒是后宫的常客,宫里的女人她见识得多了,不管是当年宠冠六宫的薛贵妃,亦或是机关算尽的瑞皇后,再到后来俘获帝心的夏江皇后,还有自作聪明的瑞淑妃,抛开个人恩怨不提,她对这些盛开又凋零的女子皆是抱着一丝同情。韦太后却是个中另类,她既没有经历过争宠又没有经历过夺嫡。她是凭着儿子实打实打下江山换来的这份尊荣,能够养育出一位开国皇帝,这本身就说明了她的能耐,所以就算她不通后宫那些阴私手段,也绝对是一个不好惹的女人。余舒在心里给韦太后定了位,进了慈宁宫后,脸上神情不变。被人带到韦太后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臣余舒叩见太后娘娘。”韦太后斜倚在凉榻上,向下扫了她一眼,没多为难她便叫了起。“赐座。”早在五六年前,两人就有过一面之缘,说来有意思,那回也是为了给燕帝选妃。只不过上一回选的是王妃,这一回选的是后妃。余舒后退两步坐下了。两手平放在膝头,目不斜视,没有抬头多看座上的太后娘娘一眼,一举一动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儿来。其实。真要论起宫里头的规矩,只怕就连韦太后都不如她懂得多。“哀家找你过来,是为了要你参谋皇上选妃。你也看见了。后宫这么大地方,只住了哀家母女两人。实在是冷清得可怜,皇上这些年操劳国事,一直无心女色,到现在都没有子嗣承继,哀家不能再坐视不理,是时候举办一场大选,扩充大燕后宫,更重要的是为皇上选一位称心如意的皇后。”余舒想着方才在御书房燕帝听到选妃一事并没有多言,就知道他虽不热衷也不抗拒,于是回答道:“娘娘放心,臣今日回去便着手安排,传令坤翎局与礼部操办此事。”皇帝选妃历来是由坤翎局和礼部联手操办的,余舒身为司天监大提点,只需她一句话交待下去,自然有人尽心尽力。可是韦太后皱了眉,不悦道:“哀家要的是你亲自操办,此乃皇上登基之后程。”韦太后的目的达到了,阖上眼往枕头上一靠,懒得再说什么。余舒低声告退,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宫殿,到了慈宁宫外,一扭头就望见了尚未走远的那一行宫女,她转身背过手慢腾腾地走在宫道上。心中是想——她是知道韦太后不好惹。可是太后娘娘不知她不好惹呀。薛睿当初主动上交了兵权,燕帝除了封他一字亲王,还让他领了吏部尚书一职。兼任文华殿大学士,主持编修大燕律典,一连串的名头不要钱似地砸在他头上,恨不得将他一个人当成十个人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