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着干嘛,滚出去。”余舒皱眉一声喝斥,把他们几个都吓到了,推推搡搡地出了门,老老实实地到太阳底下去罚站了。不怪他们胆怯,实是余舒在坤翎局说一不二,这一年下来积蓄的威信,板起脸来谁不害怕?等人都出去了,辛六才哼哼出声:“别人求之不得的机会,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抢到了,得了便宜还要这样卖乖,该。”剩下那一个男的侥幸逃过一劫,一句话都不敢争辩,学着辛六方才的样子埋头吃饭,努力假装自己不存在。那四个人在外面站了一个晌午,好不容易等到王大人来了,反过来要王大人帮他们向余舒求情。王大人哭笑不得地找到正在房里睡午觉的余舒,问明情况,又板着脸训了他们一顿,先让他们回房去喝水休息半个时辰,等到下午凉快些再让他们出来练习队形,再没一个吊儿郎当地不听话了。就这样过去两天,到了女将军和皇子的故事祭祖大典当天,一大早,六名捧器人随同礼部人员出发,留下余舒一个人,她以为没她什么事了,谁知没过多久,大提点就派来黑衣卫接上她,一匹快马将她送往皇陵。这是余舒第二次进皇陵,走的却不是同一条路,这位黑衣卫大哥不由分说用一条长披风将她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扛着她在陵园中穿梭疾行,来到一座墓室入口前放下她。余舒被颠得七荤八素,没看清他在石门上来回按了几下,轻轻一推,就将墓门推开了,在她惊讶的目光中,再次把她扛在肩上,一手捂住她的嘴巴,纵身跃下,跳进黑暗的墓穴中。余舒毫不设防,只觉身体一个劲儿地往下坠,疾风灌耳,心跳到嗓子眼里,要不是嘴被捂住了,她一定能叫破喉咙。双脚落地的时候,她两条腿都是软的,扯下斗篷干呕了两下,就被黑衣卫推着肩膀跌跌撞撞地往前走,这是一条狭窄的暗道,不知通往何处,墙壁上嵌着发光的绿色石头,勉强可以让她看清脚下的路,阴森森的有些恐怖。余舒默默数到一百二十步,眼前总算出现了一道半人高的小门,带路的黑衣卫越过她将门打开,然后侧身贴在墙壁上,示意她一个人钻进去。她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心里有些毛毛的,总觉得进去了就出不来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了一会儿,忽然听到里面传出大提点的声音——“是莲房吧,你进来。”余舒退无可退,只好硬着头皮弓着腰从那道小门钻了进去,当她抬起头看到眼前的景象,一瞬间就被迷地眼花缭乱。这里是一座天然的洞穴,高空中凿出无数眼孔,洞外的阳光一束一束直射下来,密密麻麻的金色光圈炫目极了,起伏不平的石壁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芒,竟是数不清的宝石镶嵌在石头里,一道紫色的人影伫立在高大的石壁底下,沐浴着光辉,如梦似幻。朱慕昭身着冕服,紫衣金履,项上戴着一顶白玉无瑕的卷云冠,一派天人之姿。他朝她抬了抬手,让她走到他身边:“你上前来,今日我要告诉你本朝的几桩秘辛。”余舒闻言顿生狐疑,他好端端为何要将大安的秘辛告诉她?虽是奇怪,但她也没有傻到拒绝听,于是一边打量四周,一边问他:“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朱慕昭摊开双手,向她展示这个神秘的地方:“此地乃是大安龙脉之源始。”余舒陡然一惊,转头看他,结结巴巴地重复道:“龙、龙脉?”学易者悉知,一国之龙脉,即是一国之气运,是国运昌隆亦或是国运衰败,都与龙脉息息相关,换言之,龙脉的起源之地,就是一个国家的命门。大安朝的龙脉起源竟埋藏在皇陵脚下?!朱慕昭面带微笑,似是很满意她吃惊的样子,抬手指着对面那一堵宝石画壁,对她道:“这一墙之隔,就是圣祖与宁真皇后合葬的墓穴,二百多年前,宁真皇后仙逝,圣祖当时遵照她的遗愿,将开国六器殉葬。”余舒不由地心跳加速,盯着那一堵高墙,迟疑道:“既然六器都殉葬了,那《玄女六壬书》为何会保留下来?”哦,还有七星尺上的七星子,怎么会被人抠下来。朱慕昭瞥了她一眼,道:“云华不是都告诉你了么,《玄女六壬书》是后来一位皇帝开棺取出。”余舒哑口无言,原来云华是说真的,安武帝和宁真皇后的子孙为了利用《玄女六壬书》掌握天下大势,就掘了老祖宗的坟。“这不是大逆不道么。”她小声嘀咕,却没逃过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