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角小小的紫铜金铛频频轻响,忽然“叮”地停住,所有人都在这时听到一声低低咳嗽,但见车帘徐徐一掀,一支晶莹的玉箫向外轻轻一点。这一切动作都是那样地慢,仿佛是微风中次楚江东岸少原君府的一处别院,小楼之上两盏青纱风灯光影沉沉,照见纹枰静暗,玉盏空置。庭外花木扶疏,华月半掩浮云,偶有丝缕微光映上棋盘间纷纷密密的棋子,幽然闪亮,现出整盘纷杂的布局。皇非几近完美的侧颜隐在身后似明似暗的灯影下,俊眸深敛,看着面前玄机迭现的迷局,一手闲执棋子,轻叩桌案,抬头时,笑容中多了几分平日难见的郑重:“没想到以玉箫震断我琴弦的竟是东帝,师父今晚所言,着实让我有些意外。”仲晏子起身步到朱栏之侧,自今日在宫中见过东帝,此间独思,多少往事纷纭心头。即便并不完全赞同他的一些做法,甚至对他不假辞色,但那些话却无可避免地,在心中翻滚不休。长痛不如短痛。天下既已分崩离析,已是无法挽回的乱局,那就不如让它乱到极致。盛极必衰,乱极而治。以柔水之心行宽仁明政,如今已只能暂缓子民困苦,想要彻底靖乱,则必以相刑之火,祭锋芒之剑——用最强大的力量,彻底破灭争雄者的妄想与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