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全也不好走开,只能立在两人边上,偶尔帮宁芳并常宁收收鱼儿、下下鱼茸。素心并善眸取了点心回来,顾总管架了烤架子,继母与两位继子便享受起午餐。“二阿哥,你多喝点银耳汤。”素心取了三四种汤品来,分了宁芳是红枣粥,分了常宁是鸡汁粥,分了福全正是银耳汤。“福全你真应该多喝点这个。看你的皮肤便是秋干的,喝这个最好。这些可都是素心亲手炖的,她如今可是我宫里的养身能手。”宁芳对素心,那是百分之两百的满意,这满意多了,便逢人夸上素心几句,哎,不夸心里不舒服呀。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素心自是已习以为常。到是福全,果真瞅着空多瞥了素心两眼,低下头来到有三分不好意思。哎,自古好皮相便占尽了好姻缘的先机。素心是如何个心思我们先不议,可我们二阿哥福全大人却是动了“春心”,想他如今不过比皇上大个一岁,也是开府娶了妻、纳了妾的,又是少年脾性,放着素心这么美的女子,即便年岁上有些个大,却是比他府里的那些个妻妾样貌上强了不知几倍,还能不吃了嘴里念着锅里的?这一对的成果我们不予检验,可从此引出的两段情缘却是不真的事实。所以说,有时间说多了未必是好事,媒说快了也未必就是积福。各人各有各人的机缘,不是你喜欢你心血来潮的三言两语便能定性的。、皇上二次南苑围猎已半月,是应驾回宫了。可庶妃马佳氏因怀了龙嗣不便跟行,便随了皇太后的銮驾再住上个几日慢行。却不随想,皇上的一时“好意”却苦了自己,我们心野了的皇太后宁芳同志,华丽丽直从秋中住到冬中,“请安”折子是一本连着一本往南苑送,可我们的皇太后老人家就是不予理会,她的理由足呀!马甲是不是怀孕了吗?怀孕的人不舒服还不正常,再说了,这可是康熙朝第一个孩子,上至太皇太后,下至黎民百姓,谁不小心伺候着?放归的野马呀,你怎么就能这么折腾呢?于是乎,我们的小三陛下立誓:只要这马一回来,便再也不把马缰离了手,怎么着也要一辈子紧抓着一一还是握在自个儿手里放心。“喂一一小三一一皇上一一小三……”宁芳换了一边,隔三差五秒地对着榻子上捧着本折子予以莫视的小子呦喝,可回应她的不过是那小子把折子从左手换到右手去。宁芳撇了撇嘴,对皇上这小子进了慈仁宫的门便独坐不搭理人的态势没折。怎么?她还能发火吗?毕竟是自己理亏。“主子,您这一去便是两个月未归,可不知皇上有多焦虑,直闹着没精神呢,皇上可就靠晚上那么点子时间好眠呢,这可好,生生被主子夺了去?”“没精神、睡不好觉关我什么事?”宁芳十足的不耻下问。李德全给了宁芳一个白眼:“没有在主子的凤床上眯拉个把个刻,皇上怎么能安心?没有主子在睡床上给皇上耳语上那么几句,皇上怎么能舒服?没有主子一一”“李德全一一你皮痒痒了吗?”李德全也不怕,嘴里说着“不敢不敢”,退了身子出了去。玄烨被李德全几个“没有”这么一说,再厚的脸皮子也起了红啥,那身子拗得更偏了。宁芳自是一阵好笑,笑够了,也不陪声了,一屁股坐在榻上,抓了玄烨的一边胳膊,见怎么拽也拽不动,便退了鞋子上去,自个儿枕在他怀里。毕竟是处久了,宁芳也自是清楚,玄烨即便再不高兴也不会把自个儿推开。果然,玄烨不过是微动了动大腿,见宁芳下滑了点忙伸了手抱住她的身子,自个儿连人往榻子里移了移。“我也失眠呢。”“……”宁芳也不急,“失眠还不舍得回来。”对这小子的小声嘀咕,宁芳偏了脑袋不让他见了自己的笑意:“我也想的,不过先才几天越是玩美了不舍得。你也知道的,我要是回了宫还不知下次何时才能出了宫门?这么一想,怎么着也要玩个够本!”宁芳感觉脑袋下的腿步肌肉突然僵硬了,忙收了了心情转了个人对着小三,“当然,没有你每天陪我说会话你不知道我有多寂寞,没有你晚上来陪我睡我不知道有多害怕(上帝,请原谅我,寂寞、害怕是有的,在自由面前虽然不时来袭,只不过在最后那么几天才亦发强烈)。这不,没有你我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这不便安安份份地主动回来了。”对于宁芳那双窥视自己的小眼色,玄烨可是看在眼里:“哼,怕是玩够了才想起爷的好来。这天越发冷了,只怕是冷得没人给你暖被子了才想起爷来。”宁芳低了眸子吞了吞口水:“那一一那我错了还不成。”宁芳抚不到小三的头便改抚他的肚子,“我知道错了。”“哼,以后别想爷再私放了你!”宁芳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撇撇嘴。“起来。”“干嘛?”“到床上去,爷困了。”嗯?上床与你困了有什么关系?不过宁芳还是听话地上了床,还没坐好,便被玄烨一把子拉倒抱了个满怀。“喂——”还不等她开口,脸盘便被塞在棉制的衣料子里:“别说话,爷困了,要好好睡回。”宁芳也不敢动了,在他怀里把自个儿的嘴做了个全面的扭部运动,在心里把他问侯了一番,再想说什么,却发觉熟悉的悠长呼吸响在耳畔,连着那股子闭眼都能嗅出的味道,渐渐的,自己也入了梦乡。由午后直近二更,皇上才回了乾清宫,这夜,未有侍寝。六十一新人次日,慈宁宫里请安,宁芳便见一五观深邃、十三四岁、从未见过的女孩直被太皇太后拉在身边坐着,即便是见过,也不掩好奇地打量自己。“哈哈,博雅娜只顾着在南苑游玩了,宫里进了新人也不识得了,太皇太后,你说是不是?”宁芳一听太皇太妃懿靖大贵妃娜木钟这么一说,也不敢坐了,从位子上起来凑进了两步:“皇额娘,这么个爽力的姑娘是哪家的?”太皇太后果是很喜欢这孩子,不住地拍着手:“也是科尔沁来的,算是你的族侄女,这个月初才到宫里,哀家安排她先住在慈宁宫花园子里。你回来了,便多走动走动。济济尔来年才上十二岁,到真是个讨喜的孩子,哀家放在身边过几日再指给皇上。”宁芳笑应着,瞅着太皇太后此刻的表情,至从静妃、四贞不再之后便少有的对女子的喜悦,这女孩,怕是意义不同。“太后姑姑,”济济尔自来熟地移到宁芳边上,到是吓了宁芳一跳,“听人说姑姑唱的曲儿可美了。济济尔的嗓子也不错,有空了姑姑也教教我?”听人说?谁?这些年自问是小心翼翼,再没在人前显摆过。皇上不可能说,院子里的人也不可能,那还有谁揭她底揭到陌生人这里来了?“我哪会唱什么歌?到是淑惠太妃的嗓子不错,能显出草原的味来。”“姐姐怎么又提起我来?我那哪能算是。太皇太后,媳妇可知道济济尔有副好嗓子,这年也近了,到时可少不了济济尔唱上两嗓子。”“哈哈哈,少不了的。”宁芳怎么说也混了皇宫有些年头,把话头转到亲妹身上才舒了口气。“太后姑姑,南苑好玩吗?有科尔沁草原好吗?”“嗯?到是没有科尔沁广茂。”“那怎么姑姑一去便不肯回来了呢?”“哈哈,你太后姑姑怕正是想念科尔沁了,才舍不得回来。太皇太后,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太皇太后笑着把济济尔引回来,也不知是该叫孙媳子辈还是重侄女辈,老小二人倒是聊得开心。左不过没她的事,便在屋子里“寻场”。有孕的马佳氏与特例独行的纳喇氏还是一如既往的表情。皇后对济济尔的出现到足足地好奇。至于钮钻禄氏高傲里透着股不肖。说了会子话,宁芳便出了慈宁门。本就绿色鲜少的紫禁城在中冬里更显到肃冷,只对面的慈宁花园直耸着些劲松。不自觉,便走到吉云楼下。原本楼前种的那株蔓陀罗早已被连根拔起,往日里总是随时迎开的门扉此刻像从未被开起。宁芳抚着门扉却没有要打开的冲动。过往的美好仿佛只是一场梦,一回首,连那人都已幻化为烟。“皇额娘在看什么?”济济尔远远的便见太后依在吉云楼的门扉上,走近却发觉她透着光寻找着什么,“可是想起了什么故人?”宁芳再去看这女孩,果然是灵动的女子:“你怎么知道?”“我有个小玩家,是儿时的伙伴,去年却离了科尔沁嫁到了阿垓霸去,我便也常常想她。”这么个直爽爽的姑娘,入了宫不知是爽利依旧还是人事全非。“住到宫里还习惯吗?”济济尔到显得有些犹豫:“告诉姑姑,姑姑别告诉太皇太后,”她近了前扶着宁芳的胳膊,“太皇太后虽给济济尔备了科尔沁的吃食,可济济尔吃着总不是那个味……”冬日晨光里,未来的婆媳二人组向宝相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