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一一”“又不吃了?”善、佳二人见皇上来了,只蹲身行了礼。“你怎么来了。”这般十几岁的小丫头们哪个是能随便见了男性的?一见这从北边而近的男孩子与她们年岁相仿却不似太监那般低屈,一身宝红色的坎肩衬得他那张英面更是俏然,眼色儿只在她们中间一转,便上前接了碗于手,依着那女子的身坐了。“喝了吧,凉了便腥。”宁芳对着那勺子吞咽了口唾液,口却没有开。那男孩看了眼跟来的内侍,那内侍便取出包黑色的酱果来,眼见宁芳就要下手去拿,却生生退了两步。“喝三口吃一颗。”宁芳撇了撇嘴,只得乖乖吃了三口,果然得了一颗。这些女孩子们对着玄烨好奇,皆安静地立在边上看着。只那么几下,宁芳便吃完了一碗,却像是要吐出来,玄烨也知道她这大半是装的,却还是把那小半包的果子递在她手上。“不是不让你吃,这个寒气重……”“知道了知道了。”宁芳也不同他计较。“回吧,也出来半日了,我陪你走回去。”“ok。”宁芳起了身,一手捧着果袋子一手捏食着,玄烨走在她左边掺着她。走了那么几步宁芳突然停步转了身,再看了那些出众女孩子两眼。假以时日,定是花团锦簇呀。玄烨已经使了力引着两人向前走。“呵呵,你小子看到没?有几个还是不错的。”“嗯。”玄烨面色如常,并不见怎么欢喜。宁芳自是知道他也羞涩:“呵呵,我们三子有福了。”玄烨果然红了腮边儿:“闭嘴。”一帮子刚刚十岁出头的女孩子们便都留在了当下,只盯着两人消失的地方出神。不一会儿,便有慈宁宫的传使由那几人消失的地方而来。不多时,这些孩子们一位位立在太皇太后与两位太皇太妃的面前儿等着三位上者的遴选。几日后,纳采的折子便入了索尼索相的府邸。康熙四年九月初八,以太皇太后的恩旨册赫舍里氏为皇后,由大清门直入紫禁城。同日,册遏必隆之女、鳌拜义女钮钻录氏为妃,马佳氏、纳喇氏为庶妃,由神武门入后宫。康熙的妻妾生涯,由此开始。玄烨大婚大婚是件繁琐活。不论对大臣还是奴才来说都是。可我们的小皇帝却不这么认为。“不过是多做了两件衣服。”玄烨边泡着脚边答着。“衣服?对了,你明儿的衣服准备好没?”“那种东西自有奴才备齐了。”李德全上前便了帕子净了皇上的脚。“哎一一那衣服是不是红的呀?”玄烨也不回答,上鞋接过宁芳手里的杯子喝光了,却不答。“主子,皇上的衣服都是黄色的。”李德全接了话头,见皇上比了“多嘴”的眼色也不怕,只退着出了去。“结婚不是该穿红吗?”“那是民间。就算是大臣们行婚也不全然穿红,最大也就是外面的坎肩是红的。”玄烨爬床钻进被子,同还窝在偏榻上的宁芳对着话。“唉一一你媳妇长什么样你见着没?是那天哪个女孩?”见玄烨不理她,只举着自己床头上总放着的睡前读本看,便穿了鞋子也爬上了床,坐在里面,把一双脚伸到他侧着的两脚间,“你到是说话。”“朕怎么知道。”“你不是看过了吗?”“只一眼哪能看那么多。”“呵呵,那这一眼看了几个?”左脚前后踩了踩,“有没有上心的?”玄烨拧着眉看着一脸兴味的宁芳:“那书上总是说恶婆婆苦媳妇的,皇额娘怎么反而这么大的兴趣?”“呵呵,我这么民主的人,怎么可能虐待儿媳妇。嘻嘻,我这个继母好吧?”“糊说什么。”玄烨丢了书,一手捞上宁芳的双脚180度翻过身再把双脚居在怀里,“皇额娘就是皇额娘,哪来的什么继母之说,我不爱听,以后你也别提,不然别怪我给你脸色看。”“呵……好好好……知道你是好儿子。”床十分大,宁芳放轻着向后躺下,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听容婆子说,你要在坤宁宫东暖阁住上一个月才能回乾清宫?”“嗯。”玄烨把被子往宁芳身上拉了拉,“按礼是这么着。”宁芳面向他侧了侧身:“那你会不会说梦话?会不会梦里拳打脚踢?会不会梦游?我要不要提醒提醒皇后?要不要使个人保护皇后?要不要一一”“我会不会你不是最清楚?”宁芳一愣再一想:“那可说不定,你现在每天都在长身体,说不定这两年就变了呢。”玄烨也不同她多论,不怎么喜欢同她在大婚这个话题上或者说不喜欢同她多谈论一个外人。“别说这些了,没什么意思。给爷来首睡前小曲吧,明天还要早起。”这个时候该唱什么?这几年慈仁宫由她一个人霸着,唱歌的机会可以说每天都有。自己心里那么些子曲子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收瓜了遍。此时还让她唱?可她困得想不出什么怎么办?“快点。”有只爪子拉着她的左脚大拇指。“嗯嗯,想想想想……小兔子乖乖一一”“不要。”两只大拇指都被拉了。“……我在马路边一一拾到一分钱一一交给警察叔叔手里边……”李德全看了一眼沙漏,已是过了一更,皇上却还在皇太后的床上,没个二刻的是下不来。便丢了几块红薯进了炉子,怪有点想念这烤红薯了,多烤几块回去分给上夜的侍卫。素心一见,便不给好眼色:“怎么?乾清宫没有还是怎么的?哪慈仁宫的东西做人情。”“哎哟一一我的素心姑姑唉一一不过是吃你几个地瓜,怎么又生分了?”“去!谁是你的姑姑。”两人一番子笑闹,各吃了一个烤好的地瓜,又话了番子,直过二更(21-23点),皇上才轻手轻脚的出了正殿,领着抱着热呼呼烤红薯的李德全回了乾清宫。皇上大婚是个什么样子?宁芳不可能出了后宫跟着去看热闹,心里再痒痒,也只能听着外面礼乐锣鼓响,陪坐慈宁宫。太皇太后见了宁芳那幅恨不得爬上墙的样子,只摇头。宁芳哪还能瞧到这些,完全忘我。“哈……又不是没大婚过,怎么还这么稀罕?”要不是娜木钟的高亢,也换不回宁芳的走神。“呵呵,也有些个年岁了……到让大贵妃了。”“哈……你这个号,连这种事也是能忘记的,我们这一屋子的人,可只有你是最有福的,由着大|清门正儿八经地抬进来的,怎么,还不知足?”宁芳听了,十足十把心神收了回来,正了正:“到不是为这,只是想着早点儿看到儿媳妇,便有些失神了。”“哈……那到是,皇太后对皇上到是比亲子还亲,也难怪这般焦急了。这以后啊,你便升格为婆婆了,这婆媳间的相处,可要好好的同太皇太后讨教一番,妹妹,你说是不是?”太皇太后听她卷了自己,也不便在这么个喜庆的日子不给她只是笑着轻点了头,到是没出声。娜木钟见此,轻抖了两下嘴角,也便住了口。自有那新科皇后到慈宁宫来磕头问安,一屋子人忽拉拉来又忽拉拉走,由一个地儿赶场到另一个地儿,磕头起身、再磕头再起身……如此往返,宁芳心里庆幸是没穿到当皇后的当天。只不过,到是苦了这么个十三岁的小姑娘,看那肩头像是只比小三高过一点,体型嘛,可能是穿得多,到是看不出什么。小三是登基、祭陵、祭天地一路子跪上来的到是不很担心,反正他如今皮厚肉实的,只不知这么个丫头能不能坚持下来,还有未来两天满满的行程呢。想也就是这么一想,宁芳也没空去管这些,坐了一天的板凳子也是午觉都没歇,下午一回慈仁宫便倒在床上睡了过去。等着一觉被个热帕子敷扰醒,抬了眼睑看了天色才发觉已是入夜了。“什么也没吃就睡下了?”玄烨也不需要她回答,“你们是越来越闲散了,怎么能由着你们主子如此?”宁芳醒了坐起一看,自己身边的近侍都跪在床上。“不关他们的事,今天太累了。”“累了就更该他们好好侍侯!连衣褂子也不脱便睡了一一”“知道了知道了。你们下去准备吃的,我饿了。”见奴才们知趣地快步退出去,宁芳拉着小三边上坐下:“怎么样?今天高不高兴?”见玄烨以奇怪的眼神看她,“不是说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吗?”玄烨摆了摆靠近宁芳的这只手臂:“你去试试,不是站就是坐,不是跪就是立,不能吃不能喝,衣服换了七、八套,礼乐响得穿耳过,道贺听到已麻木,领着个不知方的女人满场子跑……”看来是真的不怎么高兴,不然也不会这么唠叨。宁芳边总结边给小三麻着手臂儿。一肢完了,跟着他指示跪在床上给他按摩起两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