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探视时间,有脚步声逐渐靠近,林柏楠睁开双眼,看见?了戴着口罩的蒋玲和林平尧。
蒋玲喜极而泣:“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昏迷了一个星期了,吓死妈妈了……”
林平尧含泪理了理林柏楠剃得很短的头发,柔声安慰:“楠楠,别怕,等肺水肿消退了就能转普通病房了,到时候爸爸妈妈时时陪你?,你?就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了。”
林柏楠没有劫后余生?该有的任何情绪波动,呼吸受阻让发声变得异常艰难,他尽力口齿清晰,磕磕绊绊地?说:“爸妈……这次……放我走吧……”
受伤十三年,他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想?法。
一句话?,听得蒋玲险些当场昏厥,她攀着林平尧的脖子才稳住了身体,惊恐地?望着林柏楠。
林平尧抬起眼镜框,草草地?抹挂在眼角的泪,用一种轻松的语气劝慰道:“楠楠,还剩四个月就高考了,你?不想?看看遥遥最后选了哪所学校?她有没有去s市?”
他想?。
林柏楠点点头,昏睡了过去。
一段时日后,林柏楠从icu转入了普通病房,有了盼头,他的精神?状态肉眼可见?地?好了许多,但身体仍旧虚弱,不适合实施全麻手术,便在医院调养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他买来了一摞医学书籍,闲来无事翻翻看。
他是个一诺千金且一丝不苟的人,既然赌约以?失败告终,既然答应蒋玲要进医学院,那?就认认真真地?学医。除此之外,他偶尔刷几套高考模拟试题练练手,定?期做一做复健。
但是,在icu听见?的烟花声,让“想?念”这枚种子再也抑制不住生?根发芽,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地?野蛮生?长。
林柏楠努力用书本知识转移注意力,可惜,事与愿违,他连看到书上的句号都?能想?起来那?张可爱的小圆脸。
他很想?她。
他超级想?她。
他疯了似地?想?她。
他没想?过联络她,她过得好与不好,于他而言都?不是好消息。
就如?蒋玲所说,趁这次机会干脆利落从她的世界淡出,一段时间后,她会慢慢遗忘,多年以?后,回想?起来,他不过是她从小玩到大的一个朋友罢了。
当然,他销声匿迹包含了些“逃避”的成分……
从她嘴里?说出的“愧疚”与“补偿”,杀伤力太巨大了,比被她直截了当地?拒绝更能将他瓦解。
他不禁怀疑,那?些个“我喜欢你?”,都?是她怀抱着负疚而弥补给他的“塑料糖”。
因此,他也算落荒而逃了。
3月初,林柏楠进行了第二次手术,这次采用了臀大肌下部肌皮瓣转移修复术,从此,他身上又多了一圈疤痕。
经过医生?一个月的观察,肌皮瓣成活,伤口愈合良好,手术这才宣告成功,林平尧放下心来,返回美国继续完成深造。
术后,身体轻松了些,头脑也跟着活泛了起来,该来的不该来的想?法通通不请自来——
思念开始无孔不入。
他知道该学着去习惯没有她的日子了,可思念太切。
他昼思夜想?,隔三差五幻听她在叫他的名?字,甚至,他时不时产生?幻视,一闭眼,再一眨眼,视网膜像个失控的投影仪,满天满地?投送她的倩影。
4月中旬的某天,这种不顾人死活的念念不释,到达了巅峰。
那?天早晨,林柏楠刚从睡梦中苏醒,趴了一晚腰背酸痛。
他把脸从臂弯中抬起,病房里?拉着窗帘,窗帘并不怎么遮光,春日早阳透了进来,将坐在他面前的少女细细勾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