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陆川坐在沙发边,跟乔琛对视了一眼,似心有灵犀地,一起看向了中间的大床,下一秒,俩人同时跳起来朝着大床飞扑过去。陆川动作慢了半拍,乔琛往床上一蹦,手脚并用抱着棉被,双腿将棉被卷起来,整个人霸占了大床。“老子睡床!你睡沙发!”乔琛大喊。“靠!”“谁让你心思不单纯,还开两间大床房。”“怎么不单纯了!”陆川反驳:“我就要跟你睡,暖和!不行?”“你来,你来!”乔琛将棉被一掀,乐呵呵地笑了声:“来跟老子睡!”陆川居高临下,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这家伙穿着背心,赤胳膊赤腿,腱子肉红红火火,脚上还有腿毛。太几把恶心了!他作呕地转过身,打电话叫前台加了一床被单,铺在了沙发上。夜半,陆川被乔琛的呼噜声弄得心烦意乱,半点睡意都没有。他掀开被子,起身来到窗边。打开窗户,一阵冷风灌入,他神志更加清明。窗外树梢上的枝叶泛着银的的月光,相互拥抱着,夜色正浓,远处是晦暗深沉的山脉,圆月悬于山巅。陆川回头看了乔琛一眼,他睡得跟猪似的,呼噜声起起伏伏,颇有规律。他蹑手蹑脚走出去,轻轻地关上了房门。黑暗中,楚楚突然睁开双眼。咔嚓一声,隔壁房间门似乎打开又关上。她竖起耳朵,倾听着走廊里的脚步声。步履轻轻,停在她的房间门口,她坐起身,借着走廊的灯光,透过门下缝隙,似乎看到有黑影站在她的房间门口。她克制地呼吸着,等待着,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那个黑影从始至终没有移动过。她穿起拖鞋,步履轻轻来到门边,趴在房间门上,倾听门外的动静。又过了几分钟,门外人似乎终于选择离开。她听到窸窣的脚步声远去。陆川手揣在兜里,刚走了没几步,只听“咔哒”一声,他恍然回头,楚楚从房间探出小脑袋。“川川。”-房间门被他一只脚直接给揣关上,他将楚楚按在黑暗的墙壁上,粗砺而滚烫的手掌她身上胡乱摸索,找到她的唇,宛如品尝甜美的水果糖。突然,“啪嗒”一声,两个人激烈地动作一不小心碰到了墙边的顶灯按钮。房间豁然明亮起来,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两个人同时停下动作。陆川呼吸滞重,哼哧哼哧,目光含着灼烧的火焰,直勾勾地凝望着她。楚楚红着脸,微微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即伸手将墙边的灯按钮关上,房间瞬间又陷入到一片黑暗中,两人重新相拥在一起。他上前一步,与她的身体紧密地贴合在一起,难分彼此,她分明感受到他身体所起的明显的变化,隔着薄薄的衣料,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窗外,连虫声都已然寂静,她感觉天上的群星突然坠落,在她的眼前闪烁着,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发抖,在颤栗,在叫嚣着什么东西,灵魂像火焰似的颤动不已,迸发出激烈的火花。这是一场销魂蚀骨的身体博弈,也是对他意志力的严峻考验。陆川还是在最后一步之遥的片刻,及时刹住了车。她甚至能明显能感受到他动作的轻缓,不再继续下去,他全身都在抖,可是却停了下来。他隔着衣服布料抱着她躺在床上,一声又一声地叫着她的名字。“要我命了。”漫长的时光真是要我命了。你也要我命了。楚楚伸手从他的腰间环入,将脸埋进他的胸口,她脑子浑浑浊浊,意识也开始涣散,轻轻闭上眼睛,但还紧紧地抱着他的腰。就在她陷入酣睡的那一刻,陆川的身体与心灵同夜色渐渐融合,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和静寂。她毫无保留地愿意将自己交付给他。他必将不会辜负。-陆川在楚楚睡熟以后,悄悄起身退出了房间,回到乔琛的房里,在沙发上胡乱对付一晚上。不是不想同床共枕,但是他终究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人,拥着喜欢的女孩睡觉,还真不敢说有这个定力能撑多久。次日清晨,楚楚打着呵欠来到乔琛的房间,却只看到在沙发上睡得四仰八叉的陆川,大床上被单叠得整整齐齐,不见乔琛的身影。楚楚走过去推了推他。陆川醒过来,惺忪的睡眼见到楚楚,下意识地就把她往自己怀里拉扯:“我的大媳妇儿。”楚楚费劲儿挣开他,问道:“我哥呢?”陆川朝那床上瞥了一眼,挑眉:“跑了?还挺识相,给咱留二人世界。”楚楚起身拉开窗帘,窗外飘着凉凉的毛毛雨,整个小镇被迷离的晨雾笼罩着。“今天是乔琛妈妈的忌日。”陆川去了洗手间,开着水龙头洗了把脸,随即道:“他会去哪?”楚楚坐到床边,想了想,说道:“兴许是去公墓了。”峒新镇是乔琛妈妈的娘家,这里也是她长眠之地。楚楚撑着一柄花边儿小伞站在淅淅沥沥的街道边上,没一会儿,陆川轰着一辆摩托车停在她面前。“我打听过了,去公墓都是山路,我租了辆摩托,上来。”他拍了拍车后座,对楚楚招手,楚楚乖乖地坐上来,顺势给陆川撑伞。他踩了引擎,轰的一声,摩托驶了出去。山路泥泞,雨后的田间山野,连空气中都带着青草香,楚楚深呼吸,情不自禁地抱紧了陆川的腰,将脸庞贴在他的背上。陆川回头看了看她,弯着眼睛微笑,放慢了车速。“乔二。”他脆朗地喊了她一声。“嗯?”楚楚抬头看他。“我水灵灵的大媳妇儿!”“哎。”……车停在公墓大门口,这里一立着一排排的白色墓碑,一进来,便给人一种肃穆的庄严感。楚楚大老远就看到乔琛穿着黑色的运动外套,一个人伫立站在半山坡的墓前,一动不动宛如雕像,她蓦然停下了脚步。陆川不解:“怎么?”楚楚迟疑地说:“他妈妈肯定不想见我。”陆川想了想,道:“我去跟他打个招呼,你就在这里等我,别乱跑。”楚楚乖乖点头,陆川朝着台阶小跑过去。乔琛回头,看到陆川过来,连忙回头偷摸地抹了把眼泪,生硬地问道:“你来干什么?”“有人不放心你一个人,来看看。”陆川瞅着乔琛那一脸的不自在,笑了声:“哭啦?”“没哭!”陆川没所谓地说道:“哭就哭呗,嘴硬什么,昨晚上喝醉了抱着人家小姐的胸嗷嗷叫,也没见你害羞。”乔琛连忙去捂陆川的嘴:“你别在我妈面前胡说!”陆川冲墓碑上那个笑容温婉的女人喊了声:“阿姨好!我是大乔最好的朋友。”“谁你最好的朋友!”陆川懒得理他,从包里摸出根烟点上,又顺势递给乔琛一根。乔琛没接:“我妈不喜欢我抽烟。”陆川收了烟,笑说道:“这会儿知道当乖宝宝,有种的这辈子都别抽。”乔琛甩给陆川一个大白眼,恶声恶气地说:“陆川,我真的讨厌你!”陆川冷嘲:“说得好像我喜欢你这哈士奇似的。”一阵阵的微凉的风吹过,他也不催他,一个人蹲在小径边儿捻着路边的野草。乔琛站了会儿,突然双膝跪了下来,跪在墓碑前。陆川扔掉了手里的烟,站直了身子看着他。只见他低着头,压低了声音对墓碑上的女人说:“妈妈,这次过来,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陆川不明白他何以道歉,只沉默地倾听着,“我不想再讨厌她了。”“是你们大人做错了事,不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