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抿了口茶,“解元不解元的还不打紧,横竖举人是跑不了。我就是担心这般日夜苦读会伤了身子,便带着他去清虚观散散心。”“还是郡主细心。”琼宵恭维道,“奴婢不明白的是,那贾家身份比郡主低了许多,郡主何必巴巴地过去呢?”郡主搁下茶碗,笑道:“那贾老太君怎么说也是长辈,我不去见礼,难不成让她一个老人家过来么?再说了,我是过去看看林姑娘的。”“哪个林姑娘?可是郡主给镯子的那位?”琼宵有些好奇,“奴婢看这位姑娘虽然有着江南女子的风韵,但眉眼间却有咱们北方姑娘的爽利。莫非郡主想?”这三宵本就是自小伺候郡主的,郡主因为只有儿子没有女儿,便也将这三宵视作自己的女儿。故而在无人的时候,三宵也说起话来没那么多顾忌。芙蓉郡主点点头,问道:“你说得倒也不错,你看着可如何?”琼宵笑道:“既然郡主看上了,那自然是好的。何苦又巴巴地来问我们?说着好还好,万一得罪了这没过门的二少奶奶岂不是亏了?”“你这小蹄子!”芙蓉郡主笑道,随即正色道,“这林姑娘是文正伯家的女儿,母亲又是贾府嫡出的女人,论家世倒也配得上我们家珠儿,就是不晓得珠儿对她意下如何?”“郡主,我听说林家老爷前些年就已经殁了,如今这林姑娘虽有几门堂亲,但也不甚亲密又无什么官老爷,二少爷娶了她,怕是没什么妻族的扶持啊。”这云霄管家已经多年,对豪门婚事也了解得不少。对于这林家她也有所耳闻,故也提出了自己的思虑。“所谓‘嫁高娶低’,娶一个家世低的也不怕她‘恃宠而骄’。你也晓得珠儿是个牛脾气,吃软不吃硬,万一真的娶个姑奶奶上门,吃苦的还不是珠儿?”芙蓉郡主道,“况且这‘娶妻娶贤’,这林姑娘好歹也是256文学出来的,况且又在贾老太君手上□了这么多年,想必也是个贤惠知礼的。何况,”芙蓉郡主叹了口气,“依祖例,珠儿是要分府另过的,不让个知根知底的姑娘跟着他,叫我又如何放心?”听闻郡主如此说,云霄也无语。毕竟这缮国府的爵位最后还是要落到那个远在边关的石家大少爷身上,这石光珠只能是出府另给爵位。如今这缮国府已经快到当中你自然就是第一。如今这欧阳夫子替石光珠谋划至此,便可看出他的新意。欧阳夫子挥挥手,“你既是我的学生,我又岂能不用心?再者,你那馆阁体练得如何?”石光珠自负书法,让他去写那了无特色的馆阁体却是为难了他,但是师长面前又不得放肆,便只好沉默。欧阳夫子当然知道他这少年心性,劝慰道:“我知你那一笔的柳体甚是得意,但是须知这科举应试不比寻常,若是你的考官偏爱的是颜体你又该如何自处?与其做错,不如不做!这馆阁体便是如此。今楷书之匀圆丰满者,谓之‘馆阁体’,类皆千手雷同。况且你那考卷又须弥封誊录,何苦呢?”听闻夫子如此一言,那石光珠也坦然,忙施礼道:“学生受教了。”欧阳夫子点点头,“既如此,我也无甚可教了,就此辞馆罢。你若有事,便来我家寻我便是。”那石光珠苦留,但欧阳夫子去意已决。那石靖听光珠如此说,便也封了一封大大的谢礼算是一点心意不提。转眼便是七月底,过几日便是秋闱之日。那石靖虽然草包,但毕竟也是进过贡院的,虽然最后没有中举,但也晓得“一张一弛”之道,便命人封了家里的书院,只许那石光珠偶尔翻翻几位大儒的程文,其余时候变安排家里的丫鬟小厮带着他获取郊外看看风景,或在自家园子里逛逛也是好的。那芙蓉郡主看在眼里,也晓得自家老爷对石光珠的疼爱,都说“公婆疼长孙,父母爱小儿”,虽说“抱孙不抱子”,但石靖对这个小儿子也是疼爱得紧。这边不提石家全力备考,上书房里如今也是热闹非凡。内阁三位大学士、礼部和吏部的尚书,以及翰林院的掌院学士都已经到齐,并那三位皇子也在一旁恭听圣训。皇帝道:“再过些日子,各地的会试就要开始了,诸位爱卿务必替朕选几个人才上来。”众人忙躬身领命。这天朝科举有两大重点:一是江南乡试,江南乡试分为杭州贡院、苏州贡院、扬州贡院三地进行,而那杭州贡院又是重中之重,但凡会试之后,杭州贡院出来学生一般都快占了三成的名额,再加上苏州与扬州,江南乡试可谓占尽天下文气一半多。除却江南乡试,便是京畿乡试了。京畿乡试亦是三地举行,天子脚下的西京、天子避暑驻跸之地——东都,以及拱卫京畿的陪卫城。只是东都与卫城两地贡院远远不及江南的苏州与扬州,故而这京畿乡试便只有西京贡院甚为重要。往年还有先皇亲临西京贡院,替秀才祈福,故而这次又有礼部尚书建言,“陛下不妨亲临贡院替仕子祈福,一则此次秋闱乃陛下改元之后的第一次,二则也可向天下读书人示好。”皇帝略一沉思,道:“可有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