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这才出来寻了贾兰一起离了园子,在园门口,那贾环道:“好侄儿,虽说如今府里上下看咱们不顺眼,但是一旦功名在身,就算是太太也得对我们另眼看待。大嫂子能依仗的人只有你了,如今大嫂子受的委屈也只有你日后去讨要了。”贾兰吃了一惊,但随即点点头。他也晓得,之所以自己与贾环交好,怕也是有同病相怜之意。二人就此话别不提。作者有话要说:忽然想起来,按照刘心武的推测,贾环与贾兰就是日后出卖王熙凤女儿巧姐儿之人。一人将巧姐卖给花街柳巷,一个拒绝赎人。想来也是报复王熙凤吧。╮(╯_╰)╭虽然我觉得他俩报复贾家没有错,不过报复到一个无辜的小女孩身上有点过分了。魇魔法叔嫂逢五鬼过了一日,便是王子腾夫人的寿诞,那里原打发人来请贾母、王夫人,那王夫人见贾母不去,也不便去了。倒是薛姨妈同着凤姐儿并贾家三个姊妹、宝钗、宝玉,一齐都去了,至晚方回。王夫人正过薛姨妈院里坐着,见贾环下了学,命他去抄《金刚经》。那贾环便来到王夫人炕上坐着,命人点了蜡烛,拿腔做势的抄写。因为贾环知道王夫人这里的丫鬟都不怎么喜欢他,故而发了小孩子脾气,一时又叫彩云倒钟茶来,一时又叫玉钏剪蜡花,又说金钏挡了灯亮儿。众丫鬟们知道王夫人不喜贾环,故而也捧高踩底地厌恶他,都不答理。只有彩霞还和他合得来,倒了茶给他,因向他悄悄的道:“你安分些罢,何苦讨人厌。”贾环把眼一瞅道:“我也知道。好姐姐,这房里怕也只有你对我好了,其余的丫头见了宝玉才是欢心,人人都恨不得进了那怡红院。”彩霞忙地捂了贾环的嘴,道:“我的小祖宗,这话可不能乱讲。”见四下里无人注意,便低声道:“你要什么,尽管叫我,别去惹那些姐姐们,少不得以后又要给你苦头吃。”两人正说着,只见凤姐跟着王夫人都过来了。王夫人便一长一短问他今日是那几位堂客,戏文好歹,酒席如何。不多时,宝玉也来了,见了王夫人,也规规矩矩说了几句话,便命人除去了抹额,脱了袍服,拉了靴子,就一头滚在王夫人怀里。王夫人便用手摩挲抚弄他,宝玉也扳着王夫人的脖子说长说短的。王夫人道:“我的儿,又吃多了酒,脸上滚热的。你还只是揉搓,一会子闹上酒来!还不在那里静静的躺一会子去呢。”说着,便叫人拿枕头。宝玉因就在王夫人身后倒下,又叫彩霞来替他拍着。宝玉便和彩霞说笑,只见彩霞淡淡的不大答理,两眼只向着贾环。宝玉便拉他的手,说道:“好姐姐,你也理我理儿。”一面说,一面拉他的手。那彩霞并非其他丫鬟,对宝玉并无什么意思。她夺手不肯,便说:“再闹就嚷了!”那宝玉如何肯?想来在贾母屋里,还是王夫人屋里,那个丫鬟见了他都不是恨不得贴过来,如今见彩霞不肯,宝玉连声道:“好姐姐,要不你来怡红院吧?”彩霞冷笑道:“你屋里有个袭人便也罢了,你还当所有的人都跟那袭人一般?”两人正闹着,忽然宝玉大叫一声。脸上不晓得如何被泼了一脸热油,彩霞一看,贾环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宝玉呻吟。彩霞还未开口,王夫人便骂道:“作死的!见不得你哥哥好。”贾环本还想张口争辩,但是彩霞拽了下贾环的衣裳,贾环才闷闷地住了口。那王夫人一边替宝玉擦拭,一边不住口的骂贾环。那王熙凤忽然道:“这赵姨娘平时也该教导教导他!”王熙凤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王夫人便痛骂起赵姨娘来了,口气也愈发狠了起来。这贾环再如何也是贾府里正经的爷们,这王夫人也不好开口骂太凶。但是这赵姨娘却是贾府的奴才,身为主母的王夫人自然就无须顾及什么了。贾环恼不过,便寻了个机会跑了。这宝玉一伤是惊动了阖府上下,那探春也少不得过来探视。还未出园子,便撞见了贾环,忙地将他拽到一旁,冷冷地说:“可是你做的好事?”“你也以为是我?”贾环恼道,“这宝玉有什么好的?全部都当是个宝一样!你们稀罕,我可不稀罕!我凭地要去害他?”探春见贾环说得慎重,也没了什么主意,叹道:“你为何不说呢?”贾环冷笑道:“说了又如何?你认为太太会信么?与其让他们指桑骂槐的,还不如认了下来罢了。横竖我是贾府里的爷们,她也奈何不了我。”探春叹了口气,这大宅门里的肮脏事本来就多。自己这个弟弟虽然看上去是个没什么主意的人,但是心里的主见却是极大的。探春道:“你且去你林姐姐那避一避,晚点我来找你。”这边宝玉也不想将事情闹大,否则自己与彩霞的事情便说不清了。黛玉知道宝玉不愿自己见到他受伤的样子,便托宝钗送了一瓶白药去。次日,宝玉见了贾母,虽自己承认自己烫的,贾母免不得又把跟从的人骂了一顿。过了一日,有宝玉寄名的干娘马道婆到府里来,见了宝玉,唬了一大跳,问其缘由,说是烫的,便点头叹息,一面向宝玉脸上用指头画了几画,口内嘟嘟囔囔的,又咒诵了一回,说道:“包管好了。这不过是一时飞灾。”诸位看官,可知这马道婆是谁?大宅门里的私密事多去了,这马道婆便也是干得这档子营生。如今这马道婆进了府门,这荣国府怕也是有些不安宁了。这宝玉被烫伤之后,赵姨娘少不得被王夫人训斥了一顿。如今这贾政院子里除了王夫人之外,还有两个侍妾:赵姨娘与周姨娘。这赵姨娘是最当宠的,又生有一子,隐隐的有抬为二房的势头。这赵姨娘若为侍妾则是王夫人的奴婢,但是若成了二房,随不能与王夫人平起平坐,但少不得王夫人也不能随意打骂。王夫人自从得知此事之后,对赵姨娘愈发不满,好不容易抓到个机会,王夫人自然是肆意打骂,那贾政也少不得埋怨。如此下来,赵姨娘自然有些愤愤不平。刚好这一日,那马道婆找了过来。赵姨娘便把事情说与了马道婆听,那马道婆一听,便义愤填膺地说:“哪有如此欺负人的?也亏得是姨奶奶好脾气。”赵姨娘叹口气,“人家毕竟是这府里正儿八经的奶奶,您虽然高看我,叫我一声‘姨奶奶’,谁不晓得那位奶奶就把我当个奴才使唤。我原本想忍吧忍吧,熬到环儿长大便也罢了。了如今,”赵姨娘拭了拭眼角,“怕是这里的人是想活活逼死我们母子啊!”见赵姨娘说得悲苦,那马道婆也少不得陪了不少眼泪。她冷冷地道:“不是我说句造孽的话:你们没本事,也难怪。明里不敢罢咧,暗里也算计了,还等到如今!”那赵姨娘自然听说过马道婆的本事,这马道婆在各府里走动除了嘴巴上的功夫外,那巫蛊之术也甚为了得。赵姨娘压低声音说:“可是要用那法子?”“什么法子?”马道婆装糊涂道,“姨奶奶怕是听了外面的传言就以为我是个坏心人吧?”“哪里哪里。”赵姨娘讪讪地道,“谁不知道您是个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说话间,赵姨娘已经塞了几两银子到马道婆手上。那马道婆掂了掂银子,叹气道:“我也是怜你是个可怜人。你心里想的那件事也不难,只是若要除了两个人,怕是菩萨们不答应啊。”赵姨娘道:“这有何难?我攒了几两体己,还有些衣裳首饰,你先拿几样去。我再写个欠契给你,到那时候儿,我照数还你。”马道婆想了一回道:“也罢了,我少不得先垫上了。”听马道婆如此说,赵姨娘便寻了些首饰,又写了张500两的欠条给马道婆。马道婆将这些个物事收进怀里。向赵姨娘要了张纸,拿剪子铰了两个纸人儿,问了他二人生辰八字,写在上面;又找了一张蓝纸,铰了五个青面鬼,叫她并在一处,拿针钉了,“回去我再作法,自有效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