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先忙的说:“别扫大家的兴!舅舅若叫你,只说姨妈留着呢。这个妈妈,他吃了酒,又拿我们来醒脾了!”一面悄推宝玉使他赌气,一面悄悄的咕哝说:“别理那老货,咱们只管乐咱们的。”那李嬷嬷不知黛玉的意思,因说道:“林姐儿,你不要助着他了。你倒劝劝他,,怕他还听些。”林黛玉冷笑道:“我为什么助他?我也不犯着劝他。你这妈妈太小心了,往常老太太又给他酒吃,如今在姨妈这里多吃一口,料也不妨事。必定姨妈这里是外人,不当在这里的也未可定。”黛玉之所以说出这诛心的话为的就是断了贾府老一辈的那个想头,她不是贾府的准宝二奶奶,她压根就不想跟宝玉弄什么“木石前盟”。李嬷嬷听了,又是急,又是笑,说道:“真真这林姐儿,说出一句话来,比刀子还尖。你这算了什么?”宝钗见黛玉急了,忙把黛玉腮上一拧,说道:“真真这个颦丫头的一张嘴,叫人恨又不是,喜欢又不是。”宝钗自然知道黛玉心中最不愿就是将宝玉与自己提到一起,见李嬷嬷如此说了,黛玉方丢了往日的好脾气,说出一番尖酸刻薄的话来。薛姨妈见黛玉不喜,也知道李嬷嬷刚刚的话逆了黛玉的心思。见黛玉对宝玉完全无任何“淑女之思”,心里边放下一块巨石。既然黛玉已经不是障碍,那讨好下也不妨事。薛姨妈说:“别怕,别怕,我的儿!来这里没好的你吃,别把这点子东西唬的存在心里,倒叫我不安。只管放心吃,都有我呢。越发吃了晚饭去,便醉了,就跟着我睡罢。”黛玉见这场风波平息了,便淡淡地继续喝自己面前的粥。黛玉这一番表现自是落到了紫鹃的眼中,其实紫鹃到了黛玉这边便是打心眼里将黛玉看成了“宝二奶奶”,但是无奈黛玉似乎对宝玉是无任何心思。从锦雯、琇琴那边也知道,似乎林姑爷已经有打算,并无将黛玉许配给贾府的意思。见得今天这番心思,紫鹃便已经有了底,怕是贾母的一番算盘要落空了。吃完饭,薛姨妈命人送了宝玉等人。宝玉与黛玉到了贾母院子里,给贾母请安。贾母知道两人已在薛姨妈那吃了晚饭,便命二人回房去。见得宝玉略有些上脸,便嘱咐袭人记得喂宝玉吃些醒酒汤,然后早些休息。而黛玉只是微微笑了笑就快步离开了,这贾府的雪飘飘洒洒的,甚是好看。“紫鹃,我知道你的心思,只是我并不喜欢宝哥哥。”黛玉见锦雯已经带着丫鬟们往葳蕤苑去了,便对着紫鹃低声了句话。紫鹃一愣,随看到黛玉脸色平常。“姑娘不知道老祖宗的意思么?”“老祖宗那我自会去说。”黛玉摇摇头,“那宝哥哥只是宝哥哥罢了,我喜欢的人并不是他。”紫鹃见黛玉说的郑重,便点头道:“紫鹃明白了。”黛玉笑道:“你不明白的。但是既然你跟了我,我们好歹主仆一场,只要我能做的,我定会为你做到最好。”紫鹃并不明黛玉的话,只是茫然地点点头。雪愈发地大了,似乎想将世上的罪恶全部掩埋。起疑心黛玉逢秦钟却说这一日,甄家的几个婆子在贾府盘桓了几日之后偏离开了。于是林黛玉也开始离开在贾府大胆行走起来。想前些日子,为了避开这几个甄家婆子,林黛玉不得不将自己的行踪限定在葳蕤苑与贾母院子之间,偶尔在大队人马的簇拥下前往梨香院。并非黛玉与宝钗有很多贴心话要说,实在是店面新开,太多的事情需要计较。而且宝钗刚被少府监取消了采女资格,无论如何身为宝钗的闺蜜之一,黛玉不得不跟宝钗讲述皇宫里的怨妇故事,借此来打消掉宝钗的心中烦闷。虽然宝钗口头并无什么,但是黛玉却也发现,宝钗的面容越发淡定起来,已经没了前段日子少女的活泼,变得跟原著中的薛宝钗并无两样。想来这宝钗的转变也是皇宫梦碎开始的吧。黛玉拿着shirley新制的几件衣服命紫鹃等人将衣服送给贾府的几位小姐、少奶奶。“姑娘,亏得你的心思啊。”紫鹃看了那几件衣服,全部是在黛玉授意下进行设计的。这些平日见惯了华贵设计的丫鬟初次看到这简约风的衣服都有点爱不释手,“瞧瞧,衣服全是用这物事挂着,也不怕折出痕迹来。还用布盖着,也不用担心灰尘。”对于紫鹃的夸奖,黛玉全部照单全收。自从黛玉跟紫鹃说了自己的心思之后,紫鹃便再也没了撮合黛玉与宝玉的心思,只是一味地照顾好林黛玉。黛玉笑道:“快点将衣服送给迎春姐姐等人吧,虽然不是很好看,到底也是我跟宝姐姐的一番心意。”紫鹃忙地带着一堆小丫鬟出了葳蕤苑,而这边黛玉则带着另外两件衣服朝王熙凤房间里走去。这一日刚好王熙凤正送走贾琏,在房间里闲得无聊。便见到有丫鬟来报,“林姑娘来了。”王熙凤忙命人请进来,一见林黛玉,王熙凤笑道:“亏得姑娘还记得来看我。”林黛玉抿嘴笑道:“二嫂子平时忙得脚不沾地的,妹妹也不好意思过来打搅。今日听人说,二嫂子在家歇着,便将我店里新制的衣服送两件过来。”一旁的平儿忙地将锦雯手上的衣服接了过来,递于王熙凤。王熙凤接了,瞧了好一会,方说道:“这衣服不是那家新开的洋店出的么?莫非这洋店是妹妹家的产业?”林黛玉心想,真不得了!真王熙凤素日只在家里坐着,这外面的事情还真瞒不住她。林黛玉道:“二嫂子说错了,这可不是洋店,只是我与宝姐姐故意起的洋名,想在这个京城卖个新鲜罢了。”“原来是与宝姑娘一起的啊。”王熙凤脸上没有再惊讶,叹道:“这薛家不愧是百年的皇商,这做买卖的功夫怕是我们一时半会也学不来的。”林黛玉道:“二嫂子那持家的功夫不也是我们一时半会学不来的么?”林黛玉这借花献佛的吹捧让王熙凤格外受用,但是王熙凤嘴里却道:“唉,哪里的话。我自小就愚笨,素日里也有点实心眼儿,这当家的事情不过是几个管事嬷嬷帮衬着呢。”林黛玉没有接下这话,只是另外说道:“我跟宝姑娘的店里还有一些新制的花儿戒指什么的,得有功夫了再给二嫂子送来。”“那敢情好。”王熙凤道,忽地笑道,“就怕你舍不得。”黛玉佯怒道:“二嫂子这话说得!这店本来就是我跟宝姐姐赚点花粉银子罢了,又不曾想赚大钱。给家里的嫂子姐妹们送点东西还是送得起的。”“瞧瞧这林姑娘!”王熙凤笑道,“这话你也当真?——对了,平儿,将前些日子下面孝敬来的物事拿出来。”平儿应了一声,便进屋。不一会,平儿捧着一个匣子走了过来,将匣子放在王熙凤的炕桌上。王熙凤打开匣子,道:“这东西我轻易不予人的,既然林妹妹送了衣裳过来,我怎么着也得回个礼不是?妹妹那想来也不缺,不过这物事是海上来的,图个新鲜吧。”黛玉看了匣子一眼,几个玻璃瓶子里是些或金黄、或淡绿、或浅蓝的液体,一股子混合的香味飘了出来。黛玉叹道:“莫非是那法兰西过来的香水?”王熙凤略吃了一惊,笑着对平儿道:“不愧是书香世家出来的小姐,这东西能认得的人这府里怕是没几个,林妹妹可是一眼就看出来了。”林黛玉道:“二嫂子又不是不知道,这天朝的物事,十之七八都要打我们扬州城过,别处稀罕的物事,在扬州就不怎么稀罕。”黛玉其实也恼自己刚刚脱口而出,毕竟这洋货还是顶顶稀罕的,哪是寻常姑娘家能看到的。王熙凤想想也是,这扬州是南来北往的交通要道,这香水也是王府的人从金陵过扬州那边送上来的,林家又是扬州城的官宦人家,见过也不稀奇。王熙凤道:“这个就算嫂子送妹妹的,妹妹千万不要嫌简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