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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一点感想（代序）（4）

陈布雷日记中还记下了许多遗闻轶事。他追随蒋介石巡视云、贵、川、滇，每到一地必查阅地方志书，如1936年6月30日阅南诏野史，在日记中详录了元时梁段二国孔雀胆故事，诗书原文十三首，&ldo;二千余字，不但全文抄录，而且加以注释，&rdo;如（八）阿悼亡词中第二首&ldo;吾家住在雁门深。一片开云到滇海。心悬明月照青天。青天不语今三载。欲随明月到苍山。误我一生踏裹彩（陈注：锦被名也）。吐噜吐噜段阿奴（陈注：吐噜可惜也，阿奴以称夫婿）。施宗施秀不识歹（陈注：歹不好也，施宗施秀亦云南人，不善终者）。云片波麟不见人

。押不芦花颜色改（陈注：押不芦花，北方起死回生草名）。肉屏独坐细思量（陈注：肉屏，骆驼背也）。西山铁立霜潇洒（陈注：铁立松木也）。&rdo;陈布雷日记手迹郭沫若以此写了一本《孔雀胆》大戏，而陈布雷所摘录则是原汁原味的民间叙事诗，而且都加以注解，可见他在摘抄时是访问过人的。还有是1935年7月25日日记中摘了一段&ldo;支那名称之由来&rdo;，真是前所未闻，原日记是&ldo;任乃张君所著西康图经民俗篇，任君南充人，之久居西康，多亲历之谈，其中所记&lso;支那名称之由来&rso;，谓康藏呼茶为&lso;甲&rso;，华人为&lso;甲米&rso;，中华曰&lso;甲拉&rso;，拉地也，即谓茶产之地也。陆羽茶经&lso;其名一曰茶，二曰，三曰，四曰茗，五曰，&rso;盖我国古音固呼茶为，番人所称之&lso;甲&rso;，实之译音也。藏人嗜茶若命，故以茶代表华人华地，阿剌伯感受藏语，亦呼中华为甲拉，后传于欧洲，其音微讹而为插na矣。&rdo;产茶之地为&ldo;甲拉&rdo;，此一说较瓷器为支那之说更胜一步。陈布雷不仅自己研究风俗人情、搜寻遗闻轶事，而且录了三保太监郑和父墓志铭寄其大哥、四弟一阅，因其大哥、四弟对文史典故亦颇喜爱。

陈布雷日记还破解了许多传记作者对他如何入蒋之幕以及对女儿陈琏婚姻、被捕释放之谜。关于陈布雷究竟是谁介绍给蒋介石的，有两种说法，一为李一氓老说是由他向蒋介石推荐的，北伐前由共产党人介绍一说也有流传；一说是张静江、虞洽卿介绍给蒋的。陈布雷日记则明确道破了这个问题。陈布雷在1948年9月20日曾游西湖，至满觉垅赏桂花，他在日记中记&ldo;……在临江轩上稍坐，十六年四月偕大哥谒蒋公于此，蒋公称余文能婉曲显豁，善于达意，即在此对静江先生所语也，以此因缘，浮沉政海二十一年矣……&rdo;，我问过陈屺怀先生孙女陈明楞老人，陈大姐谓蒋任北伐军总司令本宜请陈屺怀为其机要秘书，因陈屺怀年老，又不愿在一下辈蒋介石手下工作，推荐其从弟（小陈屺怀18岁）陈布雷给蒋介石，陈布雷日记证实了这一点。关于陈琏被捕释放之关节，其实陈布雷在1947年日记中记得很明白，11月19日日记&ldo;……委座邀留午餐，告余以怜儿之事……&rdo;，12月25日日记：&ldo;……盖当局察知彼系被人欺蒙而加入民主青年同盟，但历史甚浅，亦无活动，故准由余领出管教（惟不准其在外活动），&rdo;12月29日日记：&ldo;……与默等商如何劝慰怜儿之法，殊苦无术，以其此次回寓后长日悒悒无欢也……&rdo;，12月30日日记：&ldo;……携琏儿往访蒋夫人，承其殷殷询问琏之身世学业，并对余谈宗教哲学……&rdo;。这就是说陈琏并未承认自己共产党员身份，蒋介石亲自过问这件事，叫陈布雷&ldo;管教&rdo;，而陈布雷又&ldo;苦无术&rdo;，陈琏还&ldo;悒悒无欢&rdo;，去访了宋美龄，宋也一般地垂询，大谈宗教而已。回忆&ldo;文革&rdo;中上海造反派一再对陈琏威逼，诬说陈琏叛变了，是毫无根据的。陈布雷的日记解破了许多谜疑之事，是很好的一个佐证。

陈布雷深受儒家思想之影响，很重视自身修养，日记中多&ldo;自省&rdo;、&ldo;箴言&rdo;之类，1947年1月日记中还有&ldo;治心之要&rdo;9条，还摘录了托尔斯泰语录4条，什么&ldo;一个人为他人而生活，才可以永远幸福&rdo;等等，作为座右铭以自励。所以被蒋介石称为&ldo;当代完人&rdo;。当然，蒋之称其为完人，一方面是因为在政治上完全站在与蒋一致的立场上，是忠于蒋个人的，陈布雷日记中甚至几次提到自己是&ldo;愚忠&rdo;。另一方面，陈布雷在个人道德、操守、人格上确实是一直保持&ldo;淡泊&rdo;、&ldo;清廉&rdo;的，对工作日夜操劳，兢兢业业。对朋友，对兄弟，对家庭堪称模范。1946年抗战胜利，陈布雷自重庆飞回上海，5月27日日记记述&ldo;……秦润卿、张申之、俞佐庭先后来访……&rdo;，这几位都是宁波商界名人，特别是秦润卿是慈溪同乡，上海钱业界领袖，抗战时不愿事敌，是爱国的，陈布雷遇见同乡当然很高兴，但当这些金融界头面人物请他当顾问时&ldo;……俞佐庭君来访，为四明银行董事会，聘余为顾问，并谓将赠车马费，余婉谢坚却之，佐庭乃谈他事……&rdo;（5月30日日记），比之国民党大小官员抗战胜利发劫收财、&ldo;五子登科&rdo;来说，陈布雷的清廉是难得的，陈布雷当时连住房都无法解决。

一点感想（代序）（5）

陈布雷为蒋介石拟写文告，可以说是苦差使，如1941年11月13日，为了起草参政会开幕词，这么一篇篇幅并不大的文章，就花费了三四天，他记下了蒋介石&ldo;口授要旨，繁复曲折，颇觉行文组织，难于自然，而说理陈词，未能惬当，彷徨绕室，几乎不能下笔，至晚八时，犹只能成八百字也，委座五次来电话补充要点，愈重视此文，余愈不敢下笔矣……&rdo;（11月13日日记），14日日记&ldo;……十一时卅分，委员长将文稿核阅后发下，谓大体可用，嘱再加以修改，午后三时至七时，又速送条谕二叠补充，陆续修改至夜九时始完毕，然知此文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