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军事艺术建立这样的理论是非常困难的,人们在这方面所作的许多糟糕的尝试,使大多数人得出结论说,建立这样的理论是不可能的,因为这里研究的是固定的法则不能加以概括的东西。如果不是有很多毫无困难就可以弄清楚的原则的话,我们或许会同意这种看法,并放弃建立理论的任何尝试。这些原则是:防御带有消极目的,但却是强而有力的作战形式,进攻带有积极目的,但却是比较弱的作战形式,大的胜利同时决定着小的胜利;因此战略的效果可以归结到某些重心上;佯动是比真正的进攻较弱的一种兵力运用,因此只有在特定条件下才能采用;胜利不仅是指占领地区,而且也指破坏军队的物质力量和精神力量,后者在大多数情况下只有在会战胜利后的追击中才能实现,经过战斗取得的胜利的效果总是最大的,因此从一个战线和方向突然转移到另一个战线和方向,只能看作是一种不得已的下策;只有在具有全面优势或者在交通线和退却线方面比敌人占优势时才能考虑迂回;同样,只有在上述情况下才能占领侧面阵地;进攻力量在前进过程中将逐渐削弱。
作者自序
所谓科学的东西不仅仅是指或者不主要是指体系和完整的理论大厦,这在今天已经是不需要争论的问题了。在本书的叙述中,从表面上看,是根本找不到体系的,这里没有完整的理论大厦,只有建筑大厦的材料。
本书的科学性就在于要探讨战争现象的实质,指出它们同构成它们的那些事物之间的联系。作者在本书中没有回避哲学的结论,但是当它们不足以说明问题时,作者就宁愿放弃它们,而采用经验中恰当的现象来说明问题。这正象某些植物一样,只有当它们的枝干长得不太高时,才能结出果实。因此在实际生活的园地里,也不能让理论的校叶和花朵长得太高,而要使它们接近经验,即接近它们固有的土壤。
要想根据麦粒的化学成分去研究麦穗的形状,这无疑是错误的,因为要想知道麦穗的形状,只要到田野里去看一看就行了。研究和观察,哲学和经验既不应该彼此轻视,更不应该相互排斥,它们是相得益彰和互为保证的。因此,本书里具有内在必然性的一些原则,或者建建筑在经验的基础上,或者是建筑在战争概念本身的基础上,就象拱形屋顶建筑在支柱上一样。因此可以说,这些原则是不缺乏根据的。
写一部有思想有内容和有系统的战争理论也许并不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们现有的理论还与此有很大的距离。我们暂且不说这些理论缺乏科学精神这?点,仅仅由于它们极力追求体系的连贯性和完整性,在它们的论述中就已经充满了各种陈词滥调和空话。如果有人想看一看它们的真实面目,就请读一读李希滕贝格从一篇防火规程中摘出的一段话吧。
如果一幢房子着了火,那么人们必然首先会想到去防护位于左边的房子的右墙和位于右边的房子的左墙,、因为,如果人们,比如说,想要防护位于左边的房子的左墙,那么这幢房子的右墙位于左墙的右边,因而火也在这面墙和右墙的右边(因为我们已经假定,房子位于火的左边〉,所以,这幢房子的右墙比左墙离火更近,而且在火烧到受到防护的左墙以前如果不对右墙加以防护,那么这幢房子的右墙就可能烧毁。因此可以得出结论说,未加防护的东西就可能烧毁,而且可能在其他未加防护的东西被烧毁以前先烧毁。所以,人们必须放弃后者,而防护前者。为了使人们对事情有深刻的印象,必须指出:如果房子位于火的右边,那么就防护左墙;如果房子位于火的左边,那么就防护右墙。
为了避免用这样罗苏的语言吓跑有头脑的读者,为了避免在少数好东西里掺入清水,冲淡它的美味,作者宁可把自己对战争问题经过多年思考而获得的东西,把自己同许多了解战争的天才人物的交往中和从自己的许多经验中获得的和明确了的东西,铸成纯金属的小颗粒献给读者。这本书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写成的。在本书中,章节之间的外部联系不够紧密,不过,但愿它们并不缺乏内在联系。也许不久会出现一位伟大的人物,他给我们的不再是这些分散的颗粒,而是一整块没有杂质的纯金属铸块。
第一篇论战争的性质
第一章什么是战争
一引言我们想首先研究战争的各个要素,其次研究它的各个部分或环节,最后就其内在联系研究整体,也就是先研究简单的再研究复杂的。但是研究这个问题时,比研究其他问题更有必要先对整体的性质有一个概括的了解,因为在这个问题上,研究部分时更必须经常考虑到整体。
二定义在这里,我们不打算一开始就给战争下一个冗长的政论式的定义,只打算谈谈战争的要素一一搏斗。战争无非是扩大了的搏斗。如果我们想要把构成战争的无数个搏斗作为一个统一体来考虑,那么最荒想象一下两个人搏斗的情况二每一方都力图用体力迫使对方服从自己的意志f他的直接目的是打垮对方,使对方不能再作任何抵抗。
因此,战争是迫使敌人服从我们意志的一种暴力行为。
暴力用技术和科学的成果装备自己来对付暴力。暴力所受到的国际法惯例的限制是微不足道的,这些限制与暴力同时存在,但在实质上并不削弱暴力的力量。暴力,即物质暴力(因为除了国家和法的概念以外就没有精神暴力了)是手段;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敌人是目的。为了确有把握地达到这个目的,必须使敌人无力抵抗,因此从概念上讲,使敌人无力抵抗是战争行为真正的目标。这个目标代替了上述目的并把官作为不属于战争本身的东西而在某种程度上排斥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