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也在气头上,只好忽略掉心里那股莫名的害怕,保持着自己上位者的气度,冷静地俯视着聂慕。
聂慕此刻内心已经不愤怒了,他脑子想到得却是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他以前并没有想过,赵政那根东西进入他的身体,也进入过很多女人的身体里……
这个问题让他觉得很恶心,赵政刚才的话也适度点醒了他,如此的话,他和与女人有什么区别?
林公公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刺激的部分,没劝成架,不过赶上了也不一定能劝什么,王和小聂侍卫吵架其实并不多见,通常都是王独自一个雷霆怒火,小聂侍卫沉默地跪着,浑身上下桀骜不驯地放冷气。
这种情况林公公巴不得王看不见自己,以免殃及池鱼,他在门口探了探,瞥见小聂侍卫已经跪着了,而王没有说话,正在看竹简。
林公公以为事情会很快过去了,因为他早就对两人这种桥段习以为常,可第二天他去唤王起床的时候,以为两人都在床上睡着,正猜测小聂侍卫今天要累得睡到晌午,却看见小聂侍卫仍直挺挺地跪在殿中央。
王宿在里间,他掀开帘子看见王端坐在床上,脸色很不好,显然也是一夜没睡了,林公公敏锐的感觉这次是真的吵架了。
可怜的小聂侍卫这次是要把王的宠爱给挥霍殆尽了,林公公是一阵担心,虽然小聂侍卫只比得上长灵公子的一根脚趾头,更是王用来寄托对故人的情意的替身,可除却这些,迎雀殿里许多人都很喜欢小聂侍卫……
林公公觉得聂慕虽然优点极少,缺点很多,又折辱王,让王为他做那种事,但林公公还是有些喜欢他的,觉得他是个干净的人。
大抵心思玲珑的人,对这种不怕死的人总是有欣赏之情。
聂慕也并不是不怕死,他只是一想到自己和女人没区别,就一阵恶心。
昨夜两人本来是按流程应该和好的,可这件事像一根冰冷的针插进聂慕的胃里,让他觉得有东西卡在喉咙里,上不去,咽不下。
赵政最后还是熬不住先给了聂慕台阶,问他伤到了哪里?
聂慕说,“背。”
赵政取出药,掀开他的衣服给他上药,他听到赵政轻轻叹了一口气,“你不怕死吗?”
背上的伤口并不深,但仍然不算小伤,赵政仿佛自己感受到背上一疼。
聂慕没说话,其实他也并不是很怕死,有时候甚至会想,死了是不是就能回去了……但也不敢轻易去死一死。
自从逃亡回来,赵政便习惯性准备一些伤药放在身边,因为聂慕经常受伤,想到这里,赵政嘴角有了一点笑意。
“照顾好自己这么难吗?”他把药收起来,一只手探进聂慕的衣摆里很有耐心地游动着,轻轻去吻聂慕的脖子,“去床上吧。”
结果手还没游半尺,便被聂慕按住了,聂慕把脑子里想好的台词完美地念了出来,“我们以后别这样了。”
在赵政听起来,聂慕的声音简直已经是冷酷无情了,“王,我是你的臣子。”
一句话,不可谓不精妙绝伦,意味绵长
言外之意就是,大王,我是你的臣子啊,我是最尊敬您,您是最信任我的啊,您要还这么对我,就不符合君臣之礼,不是一位明君啊!
赵政眯起眼睛,这是又要发怒了,还是耐着性子,“怎么了?”
聂慕跪的笔直,“我想成为您手里最锋利的长剑,最坚硬的盔甲,看您一统六国,我愿为您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他重复那句,“王,我是你的臣子。”
“怎么,还是我求着你吗?”赵政愤怒地把药箱踢向一遍,“不去睡?好!那你便跪着。”
两人便一跪一坐僵持了一夜。
第二天,赵政前脚一走,聂慕后脚便回了自己的小院,跟着肖榭出了宫,再回来,咸阳已经在下雪了。
林公公站在台阶上看雪,今年雪下的很大,明年又是一个丰收的好年,迎雀殿外边的几株梅也快开了,后宫里也有喜事,有位妃生了位小公子。
可林公公开心不起来,因为王不开心,最后迎雀殿这边的人都人人自危,战战兢兢地伺候着,王的心情是肉眼可见的差,小聂侍卫惯会找事,把王惹怒了,自己先跑了。林公公此刻是格外盼望能看见小聂侍卫那张面无表情的冷漠脸,好让王冤有头债有主找他的麻烦,让其他人松口气。
可聂慕一去就是十几天。
等他回来时,赵政与他的关系冷却很多,也不再叫聂慕去殿里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聂慕失去了王的宠爱,林公公心里很担忧,这要让聂慕如何在儿郎里立足呢?
他原本一直想找机会提点提点木头一样的聂慕,让他去道歉认错,说不定能挽回王的心意,也说不定王一念旧情,他就好过了,以后去远点的地方谋个官职,娶个媳妇……
看的出来,小聂侍卫并不喜欢男人。
可他还未实施提点聂慕的计划,秦国都城咸阳就来了两拨客人,林公公听说其中一个人的名字,把计划改成了提点聂慕赶紧离开秦国。
这个人叫牧人,赵国人,是肖榭的表兄弟。
林公公认识他,也在王那里看过他的画像,在赵国时,林公公就听说过公子牧人,年幼时就熟读四书五经,礼乐皆精,样貌更是闻名遐迩的美男子,赵国的人形容他是高山上的青松,深潭里的游龙,才情比那滔滔江水还要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样貌令世人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