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当然给排了,”小二的表情好似在说你急什么,我这正要讲,“云山只是小名,但后来越长越不像,干脆就改叫谭云山了。”既灵感觉自己有点压不住火了,还能这么干?“哪有养着养着给人改名的道理,真要不当自己儿子,赶出去算了,还天天听着人家叫‘爹’,占便宜啊!”小二总觉得对面的姑娘下一刻就要跳起来挠他,连忙缓声道:“我听我们掌柜的说,这里面是有蹊跷的。其实六七岁的时候模样已经能看出不像了,然后个子也一个劲儿往上窜,谭老夫人,就是谭员外他娘,那会儿还在呢,真的打算让谭员外把人赶出去了,后来不知怎么的,又不赶了,还好吃好喝养着,不过自那以后,名字就改了,再不许用‘世’字,大名就叫谭云山。”峰回路转得太快,既灵有点蒙:“怎么就不赶了?”“不知道,”小二也摇头,“所以说这事儿蹊跷呢。”难得碰上个乐于打听也愿意说闲话的,却不料越聊越迷糊,原本的疑问是解开了,更多的新疑问又冒了出来。和小二一起往楼下走的时候,既灵有点后悔自己的多事。小二见她眉头深锁,便宽慰道:“姑娘,我不知道你和谭家有什么交情,但这事儿呢,其实你也不用太过在意,毕竟人家谭二少都想得开,一天天该吃吃该喝喝该乐乐,和谭夫人还有大少爷的关系也处得还行,过的日子要和我们这些苦人比,那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真不用谁可怜。谭员外就更不用说了,现在还养着外宅……呃,这话你就当没听过啊,千万千万。”既灵看着小二硬生生把话咽回去的懊恼样,终于露出午后苏醒后的没用公子辗转反侧一夜,最终还是为了野姑娘……不,为了这一槐城的百姓,决定豁出去了。彼时既灵已经退而求此次,从自己身上下手了,哪知道正坐在谭家中庭花园的飞檐亭顶上纳清排浊,向着成为最甜美诱饵的方向努力呢,谭云山就脚步匆忙地赶过来了,然后站在飞檐亭的几步开外,仰头毅然决然道:“让我来。”既灵立刻从善如流,生怕多说一句话都会让谭二少反悔。可如今,谭二少已经爬上飞檐亭顶盘腿而坐、吐气纳息三天两夜了,既灵终于没忍住,于这第三夜的黯淡月光里,问出了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怎么就……突然改了主意呢?”已经三天两夜粒米未沾牙的谭云山还以为自己在元神恍惚中出现了幻听,勉强定了定神,才发现是既灵在和自己说话,气若游丝道:“你怎么不等我饿死了再问……”谭云山的声音气息微弱,怨气却沸腾,哪还有一点往日的风度翩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