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花期在盛夏时节,草木开花原本就是天性,他也不知道自己到那时候究竟能不能控制得住——如果真的到那时候都找不到法子,或许他真的就只有跑出去躲上几个月,等花谢了才能回来了。“好了好了,这么委屈干什么?是你的花开花,又不是你开花——正好这一次下江南多给你买几件衣服,也不要整天都穿一身白,你这个年纪总得穿些鲜亮的才好看。”既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就又快步进了屋去忙活。被接连打击到了的小花妖眨了眨眼睛,低下头轻轻揉着袖口的布料,心里简直委屈得要命。——明明小哥哥就说他一身白很好看,他才不像那些牡丹月季似的大红大紫呢……“怎么了,既明大哥欺负你了?”穆羡鱼刚从外面牵着马回来,就看见自家的小徒弟正站在马车边上打蔫。快步过去温声问了一句,又忽然从背后变出了个精致的糖人,笑吟吟地递给了他。墨止的目光蓦地一亮,接过糖人好奇地打量着,又认真摇了摇头:“既明大哥没有欺负我……我在帮既明大哥搬东西!”“墨止真能干。”穆羡鱼含笑揉了揉他的脑袋,耐心地夸奖了一句,又特意嘱咐道:“咱们这回要多出去些日子——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想要带着的,我叫既明专给你腾出来个箱子带着。”“不用的,我有盆就够了。”墨止摇了摇头,把怀里的盆在车厢里仔仔细细地放好。才要跑回小哥哥身边,穆羡鱼牵回来的那匹白马却忽然凑到了他身旁,居然还在他颈间好奇地拱了拱。温热的气息打在颈间,叫小花妖本能地打了个哆嗦,穆羡鱼见状也不由讶异失笑,牵住了白马的缰绳,又轻轻抚了抚墨止的背,温声安抚道:“别怕——踏雪很少会这么亲近人,大概是很喜欢你。”“应该是很喜欢吃我……”小花妖心虚地低声嘟囔了一句,穆羡鱼只听着了他的声音,却没听清他究竟说的什么,不由好奇道:“应该是——什么?”“没事没事……我是说我也很喜欢它!”墨止被吓了一跳,连忙应了一句,又连拖带拽地扯着缰绳,将那匹唤作踏雪的白马硬给牵到了一旁。穆羡鱼不由摇头失笑,却也并不多问,只是挑帘进了屋子,打算去看看既明收拾得怎么样了。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内,墨止才终于松了口气,从袖子里掏出几根鲜嫩的枝条塞进了踏雪的嘴里,又抱着它的脖子小声道:“平时不要过来,等晚上我去偷偷喂你好不好?你在人前咬了我,我没有办法当着别人的面长回来的……”踏雪眨巴着眼睛望着他,居然当真点了点头,却还是不死心地追了两步,才终于依依不舍地放弃了这个散发着诱人的草木香气的小花妖。墨止这才彻底放下了心,转着手中的糖人细细打量着,眼里便带了欢喜的亮芒,快步朝着书房跑了过去,打算去给小哥哥先尝定情了在食物的贿赂下,踏雪对墨止的态度简直好到异常,不仅从没凶过他一次,甚至还大方地允许他骑在了自己的背上。连穆羡鱼都觉着实在有些不可思议,望着兴致勃勃坐在马背上东张西望的墨止,眼里便带了些无奈的笑意,温声嘱咐道:“小心一点,一会儿该掉下来了。”“不会掉下来的,我可以坐得稳!”墨止还是头一回骑马,只觉着晃晃悠悠得新奇至极,眼里都带着兴奋的亮芒。踏雪自然不可能主动把背上的粮食储备抖落下去,甩甩脑袋打了个响鼻,满意地咴了一声,不紧不慢地向前迈着步子,走得稳稳当当,显然也配合地默许了小花妖的自信。“怪了,踏雪从来都不准别人骑的。”穆羡鱼也想不通究竟是怎么回事,摇摇头若有所思地轻笑道:“兴许是因为它也有灵性,知道你是我们家的,所以就同你格外的要好——既明,不是我说你,你可得努努力了。”“算了算了,我上次被它踹的那一脚,现在胸口可都还疼呢。”好容易赶了马车出来,这两个人却又偏偏都要骑马。任劳任怨的既车夫也只能赶着一车的行李,老老实实地跟在那两个信马由缰的人后头:“少爷,恕我直言——”“不恕。”穆羡鱼不紧不慢地打开了折扇,慢条斯理地应了一句。既明剩下的半句话还没出口就被堵了回去,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半晌都没能反应得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