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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祈愿是求神仙保佑，神仙祈愿又是求哪个保佑？夜华似笑非笑道：&ldo;不过留个念想，你还真当放只灯就能事事顺心。&rdo;他这么一说，也很有道理。我讪讪接过，踱到糯米团子旁边，陪他一同放了。今日过得十分圆满。放过河灯，团子已累得睁不开眼，却还晓得嘟囔不回青丘不回青丘，要在凡界留宿一晚，试试凡界的被褥c黄铺是个什么滋味。须知彼时已入更，梆子声声。街头巷尾凡是门前吊了两个灯笼上书客栈二字的，无不打了烊闭了门。这市镇虽小，来此游玩的人却甚多。连敲了两家客栈，才找到个尚留了一间厢房的。团子在夜华怀里已睡得人事不知。仍半迷糊着的掌柜打了个哈欠道：&ldo;既是两位公子，那凑一晚也不妨事，这镇上统共就三家客栈，王掌柜和李掌柜那两家昨日就定满了，老朽这家也是方才退了个客人，才匀得出来这么一间。&rdo;夜华略点头，老掌柜朝里间喊了一声。一个伙计边穿衣服边跑出来，两只胳膊胡乱拢进袖子里，跑到前头为我们引路。二楼转角推开房门，夜华将糯米团子往c黄上一搁，便吩咐伙计打水洗漱。碰巧我肚子叫了两声。他扫我一眼，很有眼色地加了句：&ldo;顺道做两个小菜上来。&rdo;小伙计估摸十分渴睡，想早点伺候完我们仨好回铺上躺着，上水上菜十分快捷利落，简简单单两个荤的一个素的，卤水牛ròu、椒盐排条、小葱拌豆腐。我提起筷子来扒拉两口，却再没动它们的心思了。我对吃食原本不甚讲究，近日却疑心吃夜华做的饭吃得太多，品出个厨艺的优劣高低来，嘴被养得刁了。夜华坐在灯下捧了卷书，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眼桌上的三道菜，道：&ldo;吃不了便早些洗漱了睡吧。&rdo;这厢房是间寻常厢房，是以有且仅有一张c黄。我望着这有且仅有的一张c黄踌躇片刻，终究还是和衣躺了上去。夜华从头至尾都没提今夜我们仨该怎的来分配c黄位，正经坦荡得很。我若巴巴地问上一问，倒显得不豁达了。团子睡得香甜，我将他往c黄中间挪了挪，再拿条大被放到一旁，躺到了最里侧。夜华仍在灯下看他的文书。半夜里睡得蒙眬，仿佛有人双手搂了我，在耳边长叹：&ldo;我一贯晓得你的脾气，却没料到你那般决绝，前尘往事你忘了便忘了，我既望着你记起，又望着你永不再记起……&rdo;我没在意，想是睡迷糊了，翻了个身，将团子往怀里揉了揉，又踏实地重入梦乡。桃花孽缘方从凡界回青丘那日早晨，夜华便被伽昀仙官催请回了天宫，说是有件要事同众臣商议，须耽搁几日。他耽搁的这几日里，我同团子守着一筐枇杷果，过得甚凄凉。团子吃得一张脸橙黄橙黄，拉着我的衣袖十分委屈：&ldo;娘亲，父君什么时候回来，阿离想吃蒸蘑菇，想喝白菜萝卜汤。&rdo;迷谷瞧着不忍心，觉得不过一道蒸蘑菇一道白菜萝卜汤，却叫团子馋得这样，斟酌良久，悲壮地挽了袖子下厨。须知夜华做的蒸蘑菇和白菜萝卜汤远非寻常，调味之丰足，工序之繁冗，叫糙木为之含悲风云为之变色。迷谷差点掀了我狐狸洞做出的东西，自是得不了团子青睐。于是团子继续拉着我的衣袖委屈：&ldo;娘亲娘亲，父君什么时候回来？&rdo;从前，凤九喝多了同我讲她的风月经，有一个感悟，说情这个东西，未尝试时不觉如何，一旦得了它的甜头却再放不了手，世间再没什么东西比它更磨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