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左昆是如何知道心儿的,但东日心思之重,自控之高,防备之深却明显不是左昆所能意料的,在短暂的惊愕之后,东日立刻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轻轻咳了一声,他指了指桌子道:“我渴了,替我倒杯茶。”
明知道他是在避重就轻,但左昆仍是从善如流的站了起来,倒来了一杯茶。
抿了一口茶,东日的眸子里是前所未有的清明:“东海妖修的事儿解决了?”
“解决了,他们走了。”回答完这句话,左昆目光炯炯的看着东日,脸上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决:“大师兄,你别逃避了,心儿是谁?和你是什么关系?今天你若不告诉我这事儿,我是不会走的!”
几人一起长大,早就情深手足,左昆自然是不愿意大师兄就此殒命,所以今天的他看起来是咄咄逼人,锋芒毕露。
东日一向对这几个师弟师妹都很了解,一见左昆如此模样,也知此事若不告诉他,他是决难罢手的。
但心辰的事情,东日真的不想翻出来,他只情愿心儿活在他的心里他的梦里,也不愿心儿成为别人口中的笑谈。
在他沉默间,左昆那眼睛却是眨也不眨,一直定定的瞪着他,脸上满满的全都是他不说就不罢休的样子。
到了此时此地,东日知道心辰的事情是隐瞒不下去了,只得无奈的讲起了往事。
向左昆讲述的过程,无疑是一个回忆的过程,当在他的记忆重现当日的一幕幕时,东日那悔恨痛苦之情,自不必说。
左昆也是聪慧心细之人,在东日讲述时,一时在暗暗的观察东日的举止形态,神情动作,待见到大师兄那时而温柔时而痛苦的神情时,左昆已明白大师兄用情之深,难怪他将自己煎熬至此呢!
听完大师兄的讲述,特别是听到大师兄推测心辰已死的结论后,左昆看着心如死灰的大师兄,沉吟了好久,才谨慎的说道:“大师兄,我觉得你下的结论有点过早了!”
一句话,顿时让东日的眸子亮了起来,他一把抓住左昆的衣袖,急切的问道:“此话怎讲?”
好象从他们认识开始,就没见过大师兄如此失态了吧?
那个心儿,大师兄心里的地位,可真是高呀!
左昆一边在心中赞叹,一边微笑道:“大师兄,你真是当局者迷,乱了心神。你想想,当年北辰师姐受那么重的伤尚存活下来了,只不过是一场龙卷风罢了,就能要了心辰的命?大不了是她受了重伤昏过去了,由北辰师姐接管身体罢了。”
听他这么一说,东日也明白过来了:“你是说,心辰还在北辰身体里?”
“十有□□!”
左昆虽未把话说满,但东日却是当成了十成十,他极力的想控制住自己激荡不已的心情,但就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喜悦怎么掩也掩不住。
眼睛慢慢弯了起来,嘴角慢慢勾了起来,病态十足的脸上,慢慢的有了笑容,慢慢的焕发出了一股生机和活力……
地下洞穴。
“呼啦啦”一阵声响,白衣翩翩的风流公子不见了,一只白羽黑翅的大鸟忽然出现在了洞穴中,偌大的翅膀振动间,搅起了地上的灰尘和白骨粉末,整个洞穴立刻烟雾弥漫,骨粉飞扬。
“竟然连人形都维持不住了吗?”飞夜脑中有一瞬间的清明,但随即,疲倦如海浪般一*袭来,他立刻就陷入了沉睡。
飞扬在空中的骨粉和灰尘,在这无风的地下洞穴飞舞了好久,才慢慢的落了下去,很快,整个地下洞穴又恢复了平静。
在这无声无息的地下洞穴中,没有春,没有夏,没有秋,没有冬,没有草长,没有花开,没有霜降,没有雪落,时间似乎在此地停止不前了。
但是,那只白羽黑翅的大鸟,羽毛却一天天黯淡了下去,它翅膀下覆盖着的那个女人,早已干枯的如同风化的干尸。
东海有名的一代妖王飞夜,殒落在即。
寻魂宗。
又是一个阴雨连绵的夜晚,除了静守值夜的人以外,寻魂宗弟子全都休息修炼去了,整个寻魂宗,除了淅沥沥的雨声,再无其他声响。
百花深处,白玉小楼,还亮着一盏灯光,为这个安静的雨夜添了一丝温暖和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