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医院,颜翌宁立刻开车带我们去他下属的工厂,让工人取了铁锤头,用棉布和木片衬住手腕使劲往下砸。开始工人很担心会把我伤着,但最终的结果,绝佳地印证着至坚者玉的真理。我给那锤子一下一下地震得手臂又痛又酸,满眼泪水望着颜翌宁,看他这馊主意是不是有意在&ldo;谋杀亲妻&rdo;。可怜这位年轻有为的商场高手,给我盯得心里发虚,低了头不敢和我直视,仿佛我的噩梦,真的成了他的罪过。下午时,颜翌宁找人弄来了一种特制的电锯,据说最坚硬的特殊钢种都能轻易锯断。工人很担心下手没把握会伤到我,我大咧咧笑道:&ldo;放心,现在科学发达得很,手腕断下来一样可以续上。&rdo;话没说完,就被颜翌宁一把拽到了他怀里,手已被他握住,眼见着他已将自己的手指衬到了玉镯和我手腕的空隙处。如此的话,如果不小心切到了我的手腕,颜翌宁的手指先得断下来。&ldo;你干嘛?&rdo;我粗鲁地吼叫,一意要推开他。谁知平时虽然别别扭扭,却还算听我话的颜翌宁,此时犟得跟驴子一样,力气偏又大得像牛,生生地将我箍在臂腕间,一动也动不了,口中还闷声闷气道:&ldo;放心,现在科学发达得很,手指断下来一样可以续上。&rdo;&ldo;你……你笨蛋,你蠢瓜,你脑袋里一定给人塞了水泥!&rdo;我口不择言地乱骂,一旁的丁绫忽然伸出手,拿了一张纸巾,擦着我的脸。&ldo;皎儿,我真不知道,你的运气是特别好,还是特别坏。&rdo;丁绫圆圆的脸上浮着笑容,圆圆的眼睛中却含着眼泪,笑容绽得更大一些时,泪水便顺了脸颊,直滑落下来。我低了头,看到丁绫帮我擦脸的纸巾已经湿了,这才觉出了脸上的凉意。扭头看颜翌宁,他的眼眶通红,认真而专注地望着我,忽见我望他,不顾一旁有人,便微一俯身,亲在我的颊边。脸上微作烧时,只听他低沉而醇厚的嗓音在耳边响起:&ldo;皎儿,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rdo;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已不是那个有着几个臭钱的青涩男生,而是一个有着温暖宽阔胸膛足以让我倚靠的成熟男子了。我轻轻地一笑,偎依在颜翌宁身上,忽然便什么都不怕了。&ldo;我知道。&rdo;我柔柔地回答:&ldo;阿宁一直陪着我,我也会……一直陪着阿宁。&rdo;交往至今,甚至已届谈婚论嫁了,我始终不曾把书上的那套海誓山盟搬到现实中来,而我和他的感情,也似乎从来不曾出现过任何问题。周围的朋友支持我们,从无第三者cha足;我父母欣赏他,他父母也喜欢我,长辈也待我们极其宽容,并不曾让我们有任何压力。宁哥哥我们的感情发展,平淡如水,有时甚至让我平淡不耐烦,想着激怒他或疏远他以制造些波澜;可惜颜翌宁很少上我当,宁可退避三舍由我胡闹。如果不是这次事件,想来也会平淡如水发展下去,然后在打打闹闹说说笑笑间,水到渠成地结婚生子。这样顺利的感情,实在有几分乏味,乏味到海誓山盟也显得多余。可现在我终于明白,平淡如水,也是一种幸福。不过,不经过高低起伏的转折起承,我大约也不会领略到这是种幸福吧?其实我才是个笨蛋,只会在小说中纸上谈兵的笨蛋。想来已经习惯了我的粗线条,突然的温柔,明显让颜翌宁有些不适应。他的身体僵了一僵,疑惑地小心翼翼问:&ldo;皎儿,是你吧?&rdo;还接受不了我好好和他说话了?我啼笑皆非,恨恨道:&ldo;颜翌宁,你有受虐狂倾向。鉴定完毕。&rdo;颜翌宁鼻子里发出低低地一声笑哼,将我拥得更紧了。电锯已给固定好,慢慢锯下。我和颜翌宁等人都不敢再开玩笑分心,集中精力,只盯住那仿若可以决定我们命运的雪亮锯片。锯片嗡嗡响着,终于触着玉镯时,却发出了尖锐的低啸,不断打着滑,在玉镯上滑出一道道淡淡白印,却再无法深入。&ldo;天!这也太诡异了!&rdo;一旁的老工人在嘀咕:&ldo;这种电锯切起花岗岩来像切豆腐一样,居然……居然断不了这玉镯?&rdo;正觉额上渗出汗珠之际,只听&ldo;啪&rdo;地一声,我的眼前一花,便听到了颜翌宁一声申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