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递给他一个大苹果:&ldo;不要客气,晚上走的时候,拿几斤。&rdo;他拿着苹果问:&ldo;你开了个水果店吗?&rdo;&ldo;我下午刚买的。&rdo;屋子里实在无容身之处,c黄上、地上不是衣服就是箱子,他索性坐到我的书桌上,提醒我:&ldo;你明天早上就要上飞机。&rdo;我笑:&ldo;今天是那个商贩老婆的生日,我就把他的苹果全买下来了。&rdo;他咬了口苹果:&ldo;我没听出因果联系,你和商贩的老婆是朋友?&rdo;&ldo;他苹果卖完了,就可以早回家,早回家就可以陪老婆过生日,陪老婆过生日,他们就会如我一般开心。&rdo;他沉默着没说话,我把行李箱的拉链拉好,拍拍手站起来:&ldo;可以去吃饭了。&rdo;&ldo;行李都收拾好了吗?&rdo;&ldo;差不多了。&rdo;他把一叠资料递给我:&ldo;这是需要你特别留意的一些事情和人,放在随身携带的行李里,飞机上可以看一下,一上飞机就把时间调成纽约时间,按照纽约时间去休息,这样倒时差的时候不会太辛苦。&rdo;我接过来,随手翻看了一下。一条条罗列清楚,荧光笔勾出了需要我特别注意的细节,我把资料默默地放到手提包里。大学毕业后一路走来,我的职业路没比别人更艰难,当然也没比别人更顺,即使这样,所有的磕磕碰碰加起来,也足够写一部女子职业路上的心酸史。犯错的时候,被大姐当众呵斥,从刚开始强忍着眼泪,到后来处变不惊,我早习惯自己独立承担一切,我的脑袋只得我的肩膀去扛,可是,原来被人照顾的感觉是如此……如此令人窝心和温暖。出门的时候,老妈的电话来了。&ldo;妈,嗯,明天早上的飞机,行李已经收拾完了。&rdo;&ldo;不用给我拿吃的,食物不准带入美国境内的。&rdo;把手机夹在肩膀上,一边说话,一边去套衣服,歪歪扭扭地努力想把胳膊塞进大衣,宋翊把大衣拿过去,站到我面前,帮我穿衣服。我乖乖地一面专心打电话,一面穿衣服,他指挥我抬手就抬手,换胳膊就换胳膊。&ldo;嗯,有男同事一块儿。&rdo;&ldo;我管他单身不单身!他单身不单身和我有什么关系?&rdo;&ldo;什么呀?妈,你说什么呀?我吃饭去了,不和你说了!&rdo;老妈听到有男同事同行,立即问我人家结婚没有,鼓励我要善于抓住机会,异国他乡、飞机上,都是恋情高发地点。宋翊距离这么近,肯定听了个一清二楚,我的脸涨得通红,他低着头替我扣好最后一颗扣子,没什么表情地说:&ldo;好了,走吧!&rdo;他在前面沉默地大步走着,我得小步跑着才能赶上他。寒冷的夜晚,人人都急着赶回家,行人车辆互不相让,街上乱成一团,他忽然停住,回身牵起我的手,带着我在车流里穿行,我心头刚腾起的不安又消失了,笑眯眯地跟着他大步走着。过了马路,他想松手,我却紧紧地握着不肯放。他停住脚步,看向我,我半仰着头,盯着他,手仍是握着他的手。霓虹灯下,他的神情明灭不清,只有一双晦涩难懂的眼睛,深沉如海,我怎么努力都看不到底,我们就如同站在海两边的人,似乎隔着天堑的距离,我只能紧握着他的手,靠着他掌心的一点温度,告诉自己我们很近。他抽了几次手,都被我用更大的力量拽住,不放手!绝对不放手!如果一旦放手,我怕他就此站在天堑那头。身边的人潮川流不息,经过我们时,看到我们的姿势,都仔细地盯我几眼。我不知道自己的固执倔犟还能坚持多久,紧紧地咬着唇,努力让自己的眼睛不被雾气弥漫。似乎听到一声很长的叹息,他的五指慢慢收拢,终于反握住了我的手。我低下头,装做揉眼睛,印去眼角的泪水。他牵着我的手,走进饭店,服务员自作主张地给了我们一个情侣座,我偷眼瞄他,他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我的心平稳下来,嘻嘻哈哈地让他给我推荐纽约什么东西好吃,他笑着说:&ldo;那个不着急,你屋子里的苹果怎么处理才是你现在该cao心的。&rdo;我掰着手指头给他算:&ldo;我早想好了,我妈拿几斤,你拿几斤,麻辣烫拿几斤,给大姐几斤,给我家楼下的保安几斤……&rdo;他把果汁塞到我手里:&ldo;好了,好了,我知道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