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找我?&rdo;&ldo;对,我想和你打听个人,和你一个宿舍楼,有没有一个叫苏蔓的人?苏东坡的苏,糙字头的蔓。&rdo;&ldo;苏蔓,苏东坡的苏,糙字头的蔓……&rdo;张蔷似乎在凝神回忆,&ldo;我不记得了,虽然那时候清华女生不多,但各个系加在一起人也不少,当时也许认识,但这么多年过去,我真不记得了……&rdo;张蔷的话还没说完,电话中隐约传来袁大头的声音,&ldo;我想起来了,我记得苏蔓……&rdo;袁大头的声音清晰起来,想来是张蔷把手机开了免提,靠近了袁大头,&ldo;宋翊,我记得她和你是一个系的啊!都是经管学院的……你们应该还是一个高中的,对!就是一个高中的!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居然打听她?&rdo;袁大头诧异,宋翊更诧异,&ldo;你怎么什么都知道?&rdo;张蔷怪腔怪调地说:&ldo;是啊,大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怪上心的!&rdo;袁大头立即陪着笑说:&ldo;老婆,老婆,我保证一清二白。大三刚开学时,我们踢足球,宋翊老别着陈劲,结果陈劲那小子一个大脚踢偏了,球砸到了一个站在球场边的小师妹头上,那小师妹当时就被砸得坐在了地上,我们一群人吓坏了,呼啦啦围了上去,小姑娘倒挺勇敢,虽然疼得眼里都带着泪花,却一再说没事。我们说要送她去医院,她却很快就走了。&rdo;顺着袁大头的一点指引,宋翊逆着湍急的时光河流而上,在无数的黑暗记忆中寻觅,好似有一束光的确投射在这么一幅画面上:在一群散发着汗臭的男生的包围中,一个女生一直低着头,一手捂着头,一手摇摆着,&ldo;不用,不用,我真的没事!&rdo;竟比他们闯了祸的人更慌张无措,急匆匆地挤了出去,像兔子一般跑掉了。张蔷的声音传来:&ldo;是陈劲踢的她,你怎么能记得她?&rdo;袁大头忙说:&ldo;老婆,我真的一清二白。说老实话,虽然我们踢到了她,当时真没记住她。只不过,后来我们和她忒有缘分,去图书馆上自习时,常能碰到她,打篮球时,也能常常看到她,一来二去,她常和我打个招呼,闲聊几句……不过,她倒是的确没怎么和宋翊说过话。大概因为我长得随和亲切,宋翊长得太高不可攀了!&rdo;张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宋翊无奈,&ldo;大头,我最近没得罪你吧?&rdo;袁大头嘿嘿地笑,&ldo;咱俩虽近日无怨,但绝对往日有仇!哦,对了!宋翊,你和陈劲一块儿选修《西方音乐史》时,她还问你们借过笔记呢!你真就一点印象没有吗?&rdo;犹如按了快进键,在记忆的河流中呼啸而过许多错杂的画面,看似都看见了,却全然不明白其中的含义,宋翊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袁大头,袁大头倒不介意,兴致勃勃地问:&ldo;你怎么突然打听起她了?&rdo;&ldo;我最近碰到一个人,她也是清华经管毕业的,所以我就问问。&rdo;袁大头幸灾乐祸地笑,&ldo;是不是人家姑娘兴高采烈地自我介绍,一脑门子他乡遇故知的热情,你却一脸茫然?我说哥们儿,你告诉她,不是她长得辨识度低,而是对当年的你和陈劲而言,所有姑娘都是浮云,让她千万别伤心!&rdo;宋翊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吞了下去,低骂了句:&ldo;去你娘的!&rdo;袁大头刚想不客气地回敬过去,张蔷说:&ldo;喂,喂,你们两个注意一下,我家宝贝还在车上呢!&rdo;袁大头赶紧收了声,宋翊忙道歉:&ldo;不好意思,不好意思!&rdo;张蔷笑,&ldo;你们要脱下衣冠变禽兽,到球场上去。&rdo;袁大头也笑了起来,&ldo;有时间,我们踢一场!&rdo;其实,这句话自从宋翊回到北京,袁大头说了无数次,可从没有兑现过,不是约不齐人,就是凑不齐时间,有一次好不容易约齐了人,也定好了时间,却又有一个同学临时出差,一个同学的儿子发高烧。他们都明白,旧日时光很难重聚,但宋翊依旧干脆肯定地说:&ldo;好!&rdo;挂了电话,宋翊又处理了一会儿公事,快九点时,他才披上外套,走出办公室。没有打车,步行回家。回到公寓,他随意吃了点晚饭,洗完澡,打开了电脑。隐身登录了sn,&ldo;最美时光&rdo;的头像亮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每个疲惫寂静的夜晚,他已经习惯于有一个闪亮的头像陪伴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