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听到二皇子熙的名字,慕晨的眸色略有微动,缓缓伸手拿起茶盏,慢慢凑到唇边。
大概是那时候华妃尚未表露其阴险的一面,所以单纯的慕晨才会轻易相信她。
而作为旁观者的慕晨,自然是知道华妃的心计,便想冲上去把那茶盏拍掉,但她忘记自己乃一缕灵魂,一手拍去,只是拍了个空。
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从前的自己喝了那杯似有问题的茶,一饮而尽。
果然,慕晨用手扶了一下额头,似乎开始晕乎乎了,华妃还好心的扶她到床上休息。
当她倒在床上的一刻,整个人已经昏阙过去。
“对不起。”华妃竟然还能说出一句对不起,真是笑话,“要不是为了我儿,我不会做到这一步,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他不争不抢,毫无上进心,我知道他都是为了你,才会郁郁寡欢,只有你永远消失,他才能抛开一切,振作起来。”
慕晨突然明白,她一年前的穿越,并非毫无原因的鹊巢鸠占,而是本来就难逃一死,只是因为她的穿越,才得以重生。
眼前一黑,游离在外的灵魂似乎被拉回了某处。
眼皮无力撑开,只觉得手腕处有手指点着,大概是为她把脉,听到身边有个声音:“张太医,太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就吐血晕倒呢?”
焦急的声音,一听便知道是苏无邪的。
张轩的回答也带着满满的惊讶:“怎会这样?这媚毒竟会到了太子身上,你们……”
他大概是已经明白了这里面的缘故,然后两人来来回回的好像说了很多,但慕晨的意识似乎再度坠-入黑暗,从听不清楚他们说什么,到最后什么都听不到。
黑暗之中,她想,她应该是死了,所以灵魂才会脱离身体,穿越时间,看到往昔的事情。
再次睁开眼睛,她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正担忧的俯视着自己。
她伸手,想抚摸一下眼前的那张俊脸,但继而又想,自己已经是出了窍的灵魂,就算伸手也只是摸空,于是手又缩了回去。
缩到一半,只觉手腕一紧,好像被什么扣住了。
有暖暖的温度从手腕传来。
是他的手。
他能抓住自己的手。
“无邪……”她的声音脱口而出。
“我在。”苏无邪握着她的手,面上挂着笑容,可那笑容怎么就带了点悲凄。
“我还没死吗?”没人知道这媚毒发作起来会怎么样,不知道发作的时候有什么症状,不知道发作之后还能撑多久,只知道,此刻貌似还好。
“晨儿,你不会死的,相信我。”这话是陈述句,但为何听起来却像是临死前的安慰?
慕晨淡然一笑:“你告诉我实情吧,张轩应该都来帮我诊治过了,对不?他怎么说?”
苏无邪摇了摇头:“张太医说,这毒很奇怪,到了你身上,好像出现了变化,与之前在我身上的时候有所不同。他还说,他对此毒不曾了解,只知道会让你心脉絮乱,发作的时间和间隔尚不清楚,也不确定会不会一次比一次严重,总之,他会尽快研究出结果,希望能制出解药。”
“所以,我是发作过一次了?”
苏无邪点头:“嗯。”
她忽然就把苏无邪的大手按在自己的脸上,感受着那实在的、暖暖的温度。
如果只是这样的发作,她自认为还能忍受,不过是一阵子碎心的感觉,然后吐点血,再来灵魂出窍看到些不曾知道的过往罢了。
只要,最后还是能清醒过来,还能实实在在的感受着他的温度,她便觉得那点毒不算什么。
只是,最让人迷惘的是,不知道哪一次便是真正的离开。
希望张轩真的能在她的大限之前研制出解药。
至于昏迷的时候所看到的事情,很真切,应该不是梦,而是真实的过往。
慕晨回忆着那些清晰的一幕又一幕。
原来自己一年前,被华妃下过药,死过一次,这一件事既然过去了,也没有人知道她穿越重生,所以这事儿她自己知道便是,不足以向别人再提起。
但五年前,那时候的她曾失约于二皇子熙,虽然他没有明言,但慕晨知道,这事是他的一个心结,他还以为她是因为最终不能放弃皇宫的荣华富贵才爽约的,她是否该跟他说出实情呢?
但他又不知道,如今的她已经不是当初的她,如果说出实情,他会不会误会自己对他还余情未了?
这样岂不是把事情弄得更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