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吧?”“没什么。”莫小姿嘴硬地回答着。江向洋好笑地看着她,对着宋敛眨眨眼:“你看见了吧?刚才他出现在我们的车里。”宋敛合上纸扇,跟着说:“嗯,就坐在后座,小姿的旁边。小姿你没看到吗?他一直瞪着你笑,还摸了下你的头发。”“啊——”莫小姿叫到筋疲力尽后,哭丧着脸瞧着自己遭殃的头发,恨不得拿把剪刀统统剪掉。“所以谁让你跟来的?在跆拳道馆当人肉靶子总比被我们笑话好。”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宋敛用手遮着嘴,不想让她看到自己不断上扬的嘴角。“好哇,你们一起来吓唬我。”莫小姿正要发作,哭声再次响起,她学乖了,躲在江向洋的身后。江向洋拿出一张符咒,念了个咒语,一盏白灯漂浮到空中,缓缓地飞入了隧道,等它再度出来时,身后跟了个衣衫褴褛,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江向洋蹲到他面前,抓着他脏兮兮的手,轻声说:“你先别哭。告诉叔叔,你怎么不去投胎,在这里拿蚂蚁捉弄路人?”“叔叔,那里面好黑。我一直跑啊跑,可就是出不去。妈妈咳嗽的好厉害,可是我们家又没钱去医院看病,张爷爷说这里的蚂蚁可以治好妈妈的病,所以我就来捉了。我把抓来的蚂蚁放在他们的车上,希望他们可以送去给我妈妈。妈妈吃了这些药引子,就不会生病了。叔叔,你把蚂蚁送去给我的妈妈,好吗?”江向洋怜悯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乖孩子,叔叔答应你。妈妈看到这些蚂蚁,病就会好的。你跟着这个灯笼走,会看到一个穿着黑上衣,白裤子的人,那是阴间的使者,你跟着他走就对了。”小男孩终于破涕为笑。“叔叔,你看到妈妈,告诉她,不要伤心。就算我不在身边,也会变成那些蚂蚁陪伴她的。”莫小姿再次望了望车顶的蚂蚁,看到的却是小男孩对母亲满满的爱。隧道闹鬼事件圆满地得以解决。村长把剩余的酬劳交给江向洋时,不想他连定金一起退还给回去。“用这些钱把隧道坏掉的灯修好,两个出口处挂上告示牌,别让悲剧再次发生了。”在小男孩的家里,江向洋怀着沉重的心情把经过告诉了他的父母。他还诊断了男孩妈妈的病情,递给她一张名片,让她到医院时联系他。“江大师你是医院的特助医师。”“当医院发生超越科学范围的事时,院长就会找我。你的病不能再拖了。”“可是,我们有不能去医院的原因。”一直沉默的宋敛从钱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放到她手里,让她收下。“我们怎么能收——”宋敛用和缓的语气说:“我不是给你的,是给你的儿子。你有个这世上最懂事的儿子,所以更应该健康地骄傲地活下去。”离开的时刻,莫小姿忍不住转过头,看到丈夫扶着病弱的妻子,朝着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宋敛由衷地说:“江向洋,你跟我以前见过的那些道士驱魔师不一样,他们都是恨不得榨干他们委托人的钱。”“我们江家有古训:不可贪财忘义,不可唯利是图。心存善意,勿忘做人根本。”“可我的分成怎么办?”“凉拌。我一分钱都没赚到,自然没钱给你。再说你有出过力吗?话说回来,你给了他们二十万。你帐户上到底有多少钱?”“没认真看,应该有几千万吧。”江向洋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那你干吗还跟我合伙?”“有趣呗。我一个僵尸,和驱魔师联手,这件事本身不是很好玩吗?”“确实。”江向洋笑着说,“真想和你喝一杯。”宋敛也笑了。“那我只好以血代酒,敬你一杯。”作者有话要说:下一话,雏菊地里的人鬼情☆、雏菊地里的人鬼情村长非常的热情,为了答谢他们免费帮忙,在小剧院摆了桌酒席。在村民的起哄下,莫小姿自告奋勇,和村长对唱起了《纤夫的爱》。一曲刚毕,两人又开始唱起了《渡情》。“啊……啊……西湖美景,三月天啊。春雨如酒,柳如烟呐。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莫小姿快乐地朝着他们挥挥手。两人看着手舞足蹈的她,同时露出会心的笑容。三人搭好帐篷后,躺在草地上,望着满天的繁星聊起了白娘子的故事。“我听爷爷说,电视上演的都是骗人的。真相是许仙背叛了白娘子,害得她被压在雷峰塔下,小青一气之下杀了他。后来钱塘水灾不断,冲倒了雷峰塔。白娘子出来后,还一直寻找着许仙的转世。爷爷听太爷爷说,曾经还见过白娘子。只是头发已经全白了,真的成了白娘子了。”“江向洋,不是这样的。”宋敛把手枕在头下,继续说,“家族的古书上记载,白娘子要去昆仑山盗取灵芝草,可是南极仙翁不肯给。眼看许仙即将断气,她就去求尊主把许仙变成僵尸,条件是以她千年的修为作为交换。可是许仙怨恨白娘子把他变成怪物,最后求法海杀死他,到死都不原谅白娘子。白娘子在痛苦中也离开人世了。”莫小姿忍不住叫停。“向洋的故事很扯,宋敛你的更扯。你们不要再破坏美好的白娘子了。人和妖也可以有着至死不渝感天动地的爱情,不是吗?即便丑陋的事每天都在上演,我还是相信这世上有像白娘子一样的爱情神话。”清晨五点,江向洋叫醒莫小姿,三人在村长的带领下来到玲珑镇。据赶早市的那些人说,在通往市集的那座桥上,偶尔会见到一个身穿蓝色中山装的男子,焦急地在桥上徘徊。等人们定睛一看,那位穿着七十年代服饰的男子又随着雾气消失了。一传十,十传百,不久镇里就流传着闹鬼的消息,弄得人心惶惶。当地的老人会听说有位捉鬼大师来到附近,于是连夜派人来请江向洋。莫小姿蹲在桥头打瞌睡时,有人推醒了她。她抬头一看,眼前那男子大概三十左右,有着一双饱经沧桑却坚毅的眼睛。“有事吗?”那人不安地摩擦着双手,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小姐,我走不出这座桥,你能帮我吗?”莫小姿有点糊涂了,但她还是拍了下浑浊的脑袋,站了起来,热情地领着他出去。“你看,出去了。”她扭头一看,发现那人被一道无形的网给反弹回去,倒在地上,那双刚燃起希望的眼睛又渐渐地暗淡下去。“为什么我走不出去呢?”那人懊恼地敲了下地板,眼里充满了绝望。“桥两端都设了罗汉阵,把你这孤魂野鬼困在这里了。”宋敛走来,慵懒地靠在桥上,一动也不动,似乎与朦胧的晨光融为一体。“江向洋要来收你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快说吧。”那男子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一行热泪从指缝间流了出来。“芳琴还在等我。我想回家。”莫小姿被他言语中无尽的悲伤所打动,也不管他是鬼,开口询问是怎么一回事。“我叫汪采菊,是一名作家。文革期间被无辜打成了反动派,送去改造前我对我的妻子说一定会回来,让她等我团聚。可就在返乡的路途中,我不幸掉到海里,在水里游了三天三夜,终于回到陆地,最终却因为得了伤寒死了。可是芳琴一定还在等我。就算人鬼殊途,我也想见她最后一面。只是没想到我的魂魄飘到这里,就再也走不出去了。”“天啊,文革期间,”莫小姿大叫起来,“也就是说你被困在这里四十多年了!”“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吗?我的芳琴她——”江向洋不动声色地望着他,拿起驱魔符咒时,汪采菊跪在地上。“先生,你帮帮我好不好?我为了不魂飞魄散,藏身于桥下,之所以苟延残喘在人间就是想回家见见她。”“过了这么多年,就算她还活着,你认为她还在等你吗?”“会的。”汪采菊斩钉截铁地回答着,语气坚定的由不得一点质疑,“她说过会等我一辈子。”莫小姿柔声说:“向洋,我们帮他吧。”宋敛缓缓道:“江向洋,反正没什么事,帮他实现这个愿望吧。”江向洋叹了口气,在桥头计算好步伐后,拿出包里特制的红墨水倒了下去。一个类似八卦的印记浮现出来。“现在只要找来童子尿,就可以破这个阵了。”他见宋敛和莫小姿齐刷刷地看着自己,红着脸立即辩解,“我都这么大了,早就不是了。”“哦,你和依依——”“不,我们没有——”他可不想莫小姿误会他,但这个回答明显让他陷入尴尬不已的境地。……“你们两个,笑够了没有?”江向洋开车带汪采菊回老家时,从后视镜中看到他们两个偷笑的表情,窝了一肚子火。“抱歉。”宋敛颇有礼貌地收敛了下,只是与莫小姿对望的那一刻,差点笑出声。太阳快要落山时,三人来到了汪采菊的故乡。这么多年过去了,村子早已变了模样。汪采菊躲在伞下,焦急地说因为他的缘故,他的妻子喜欢在庭院里种植菊花。宋敛高高跃起,跳到树的顶点,然后指着山下的方向,顿了一下,说是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