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律普照急起来,&ldo;主公,如何处置?&rdo;如何处置,她也不知道。回身看榻上人,喃喃道:&ldo;等他醒了,再议对策吧!&rdo;出了这样的事,哪还有心绪料理政务。她在他榻前守了很久,自言自语着:&ldo;阿照,我在这世上能依靠的人不多,算来算去,一心为我的只有你。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否则叫我怎么办呢。&rdo;少帝的话,其实他都听得见,他心里也着急,只是苦于掀不开眼皮。昨晚那支箭,确实来得太快,快到他来不及防御。原以为见血了也没什么,不过小伤罢了,谁知后半夜逐渐开始发热发痒,到了今早那处皮ròu就像死了一样,他才意识到,大概是着了燕相如的道了。就这样死了吗?死了也放不下少帝啊!这些年在武陵,酒ròu朋友交了不少,可都是泛泛之交,没有一个直达心底。他是他自小伴着长起来的,他从来没有把他当成皇帝,在他心里他永远是需要保护的兄弟,即便有朝一日为他肝脑涂地,他也无怨无悔。姓燕的做事委实狠,如果不是刚才的雪上加霜,或者他还能坚持下来想办法为自己解毒。现在弄得这么狼狈,惊着圣驾了……&ldo;阿照,你要不要喝水?&rdo;少帝趴在他枕边问,&ldo;我喂你喝一点儿。&rdo;他转身走开了,他深深吸了口气,猛地一挣,从无边的黑暗里挣了出来,惨然唤了声陛下,&ldo;臣有罪。&rdo;她见他醒了惊喜不已,忙放下茶盏过来安慰他,&ldo;你怎么总说自己有罪,都叫人害成这样了,何罪之有?&rdo;他摇摇头,&ldo;这回臣是真的有罪。&rdo;于是把昨夜经过详细说了,愧怍道,&ldo;臣潜入皇后宅邸,犯了大不敬之罪。&rdo;扶微听得发怔,他这么做,只是为了捉奸吗?他认为丞相和皇后有染,为了确保皇室血统不被混淆,想去拿住他们通奸的证据?这个老友,真是耿直得叫人不知如何是好。扶微别过脸轻笑,心头却不由钝痛,&ldo;阿照,皇后和丞相永远不会通奸的,是你多虑了。&rdo;他还要说什么,她将他的身子往下压了压,&ldo;你别动,我去想办法,替你把解药要回来。&rdo;他不愿她去求丞相,急急道:&ldo;眼下正是任命尚书令的紧要关头,陛下不要为了臣功亏一篑。&rdo;可是丞相不就是在这里等着她吗,难怪他会慡快地答应让出审阅奏疏的大权,还是心里有了把握,笃定自己不会输。&ldo;你昨晚是在皇后宅被伤的,或者不止丞相有解药呢。&rdo;她安抚他,&ldo;好好躺着,别乱动,一切有我。只要能救你……逼不得已时,一个尚书令的衔儿而已,给他便给他了。&rdo;上官照还欲阻止她,她命不害看顾他,自己从偏殿走了出来。站在檐下沉思,若说去找丞相,她是打心眼里的不愿意,出了昨天那样的事,她有什么理由相信他对她还抱有善意?在他看来这世上的爱情都是狗屁,前有源娢后有她,他二十八岁高龄依旧打着光棍不是没有道理的。所以这时候还是指望她的小皇后吧,倒并非有多相信他,至少一个要与她成婚的人,好歹会图一图将来的。她唤斛律来,&ldo;点一队羽林骑,随我去月半里。&rdo;她没有去过皇后宅,但知道不在城内,丞相为了守住秘密,将聂灵均安排得离群索居。她出城用不着掩人耳目,既然已经有了前事,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丞相眼里,遮遮掩掩反倒显得不磊落。反正能有一线希望,她都不愿意同他打交道,日后除了朝堂上的交锋,不会再与他有私情上的往来了。她的軿车走得有些匆忙,斛律普照在前方开路,不时回身看一眼,大约也在好奇皇后宅邸的偏僻吧!及到竹林前的直道上,她命车辇停下,自己从木阶上下来。仰首环顾四周,这萧萧的竹林风,真有种高深莫测的感觉。原来御城之外还有这样的地方,她本以为春生叶已经够美的了,没想到月半里更胜一筹。这里没有柔软的水泽,有的是无边的松竹。远处的峰顶上枫叶已经红得如火如荼,乍一看那形状,像张开的弓,待得满月升起时才是最绮丽的时刻,月半里的名字据说就是由此而来的。她呼了口气,淡声道:&ldo;皇后喜静,我一人进去,你们在这里候着,不许任何人来打扰。&rdo;斛律有些放心不下,&ldo;这里地势复杂,还是由臣护卫陛下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