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会给她打电话。&rdo;左问道。这个礼拜俞又暖从绿园小区消失得无影无踪,左问没有放在心上,俞大小姐从来就只拥有三分钟的热情,不过他的确没料到俞又暖会跑到他老家去。&ldo;晚上我让她去住旅馆,不想看到她,你说她怎么还有脸来找我们啊?&rdo;白宣气愤地道。小镇上没有宾馆,旅馆一般都是家庭经营,住客良莠不齐,白宣也就是说说气话。&ldo;妈。&rdo;左问有些心急地喊了出来。&ldo;挂了。&rdo;白宣掐断电话,然后对着电话低骂道:&ldo;就知道是个没出息的。&rdo;白宣从房间里出来,就见俞又暖正拘谨地坐在沙发上,&ldo;你今晚睡哪里?旅馆订了吗?&rdo;俞又暖摇了摇头。各大订房网站上都没有小镇旅店的信息,怎么订?&ldo;家里没地儿给你住,你要是愿意就睡沙发吧。&rdo;白宣也不赶俞又暖,可是稍微有点儿脸皮的,肯定就也待不下去。文化人的冷暴力的确暴力。俞又暖点了点头。白宣手里的电话又响了,她转身回屋接电话。&ldo;妈,我明天的飞机回来。&rdo;左问道。白宣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差点儿没砸在地上。左睿回来的时候,看着在床头生闷气的白宣道:&ldo;你怎么让又暖睡沙发啊,小萌不是回她自己家了吗?&rdo;小萌就是左问的那位表妹。&ldo;我没撵她出去就不错了。&rdo;白宣抄着双手,一副谁也不许靠近的意思。左睿揽住白宣的肩膀道:&ldo;白老师,这可不像你啊,就算是个陌生人,你也不会这样狠心啊?&rdo;白宣推开左睿的手,&ldo;你儿子明天要回来。&rdo;左睿吃了一惊,&ldo;左问说的?&rdo;&ldo;不是他还有谁?一年就回来一次的人,这倒好,他老婆跑过来,第二天就追过来了,你说养儿子有意思吗?&rdo;白宣气得心绞痛,又追问了一句,&ldo;有意思吗?&rdo;左睿笑道:&ldo;我说咱们白老师今天干吗发这么大火啊,原来是在跟又暖吃醋?&rdo;白宣被左睿这样一说,刚想反驳,可回过头一想,也觉得有点儿好笑,&ldo;怎么了,不行啊?我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就是让他这样追着别人的闺女跑的啊?&rdo;左睿替白宣揉了揉肩膀,&ldo;小辈的事情咱们别插手了,有时候反而会起反作用。&rdo;白宣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就是太生俞又暖的气了,可当妈的心疼自家儿子,叹息道:&ldo;我去看看她,别这头受了委屈,以后回去又折腾我们家左问。&rdo;左睿点了点头,&ldo;这就对了。&rdo;白宣微微打开一丝卧室的门缝,却见俞又暖正在通电话。?☆、chapter9?&ldo;俞又暖,别招惹我父母,否则别怪我对你不留情面。&rdo;左问的声音在电话里又冰又凉,好像将她当成了敌人一般,俞又暖觉得自己的心又酸又胀,想掉眼泪。漆黑的夜里,她一个人睡在沙发上,她这辈子也就在左家睡过沙发。而且老式沙发又短又窄,睡在上面实在是难受。俞又暖用指尖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心里想着,明天一早她就离开,干嘛留在这里受左家母子的气啊,她又不是离了左问就不能活了。以俞大小姐的资产,夜夜换新郎也不是难事。&ldo;俞又暖。&rdo;左问没听见俞又暖的声音,又唤了一句。俞又暖又累又饿又脏,委屈累积到了极点,干脆掐断了通话,缩起腿将头埋在膝盖上。白宣站在门后,能看到俞又暖因为哭泣而抽动的肩膀,隐隐也能听见她极力压抑的哭声。白宣撇撇嘴,觉得这都是俞又暖是自找的,可是她看见俞又暖哭得那么伤心,又难免开始反思,难道她真的做得太过分了?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如今睡在狭窄的沙发上,的确有些可怜。不过白宣知道,俞又暖这个时候肯定不愿意有人去打扰她,只能重新关起门,对左睿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左睿低声道:&ldo;怎么了?&rdo;&ldo;在客厅里哭呢。&rdo;白宣道。&ldo;你看,把人小姑娘弄哭了吧。&rdo;左睿道。&ldo;什么小姑娘啊?今年也该三十了吧。&rdo;白宣道。&ldo;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啊。&rdo;左睿感叹道,&ldo;赶明儿让她教教你保养的法子。&rdo;白宣道:&ldo;稀罕。你都是个老头子了,我保养给谁看啊?&rdo;左睿道:&ldo;这不是给谁看的问题,你们女人,自己觉得自己漂亮了,精神气才好,我是希望白老师你长命百岁呢。&rdo;白宣不知道回答了什么,他们两个人的声音越来越低。黑夜渐渐恢复了无声。俞又暖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但是屋子里因为拉着窗帘,所以光线并没有唤醒俞又暖。厨房里有些小动静,那是白宣晨练回来,正在弄早饭。俞又暖赶紧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将身上的毯子叠好,就站着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白宣听见动静,从厨房走出来,把窗帘拉开,灿烂的阳光从窗户外射进来,让人觉得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昨日的烦恼就丢在了脑后。&ldo;别愣着啊,赶紧洗漱。&rdo;白宣转身进了房间,将浴巾连带浴巾里包着的东西一起递给俞又暖,&ldo;去洗个澡吧,你们城里人就爱早晨洗澡。&rdo;俞又暖咬了咬嘴唇,看着干净的浴巾和浴巾里的新香皂,还有新杯子和牙刷,她抬头看了看白宣。&ldo;浴巾是左问过年回家用过的,我洗过了。&rdo;白宣知道俞又暖这种城里的大小姐的臭毛病,自以为比别人都高级,坚决不肯用别人用过的东西,好像别人都是带菌体,就她一个人干净得都不需要肠道细菌帮助消化一样,有本事别吃喝拉撒啊,那才是真仙。&ldo;谢谢妈。&rdo;俞又暖冲白宣灿烂一笑,就进了卫生间,昨天晚上她下定的决心,被阳光一照就全都烟消云散了,小镇也挺好的,至少空气清新,待几天也是很不错的选择。左家的卫生间又小又窄,整套房子都还没有俞又暖的卫生间大,而且这卫生间淋浴和厕所蹲坑不分家,俞又暖极端不适应,但在沙发上窝了一个晚上之后,俞大小姐的适应能力奇异地就增加了,没有甩头就走,乖乖地别扭地眼睛不敢看地上单脚独立地洗了澡。等俞又暖洗完澡换了衣服,左睿也拎着豆浆、油条、馒头、新鲜牛奶,还有一袋吐司回来了。豆浆俞又暖喝过,但是油条她还真没吃过,对于油炸食品,俞大小姐都不怎么碰。&ldo;你吃哪样儿?&rdo;白宣摆了碗筷,给左睿盛了一碗粥,桌子上还有几碟小菜,有刚炒好的油麦菜,也有腌黄瓜和泡萝卜。白宣自己是倒了一碗豆浆,将油条撕碎了放到豆浆里。她嘴里虽然在问俞又暖,但显然那瓶新鲜牛奶和吐司却是给俞大小姐这个城里人专门准备的。&ldo;我吃豆浆和这个。&rdo;俞又暖指了指油条。白宣没好气地&ldo;呵&rdo;了一声,城里的大小姐连油条都不认识,&ldo;这是油条。&rdo;俞又暖赶紧点头,她记不起以前的事情,这两年没见过没听过油条这种东西,也实在不能怪她。俞又暖咬着油条,绵软有劲道,外表又有一点儿酥,吃起来口感很不错,不过吃一条就是她对自己最大的容忍了。白宣看着俞又暖那点儿小胃口就烦,城里大小姐为了保持苗条连身体健康都不顾了,本末倒置。吃过早饭,俞又暖站起身主动帮白宣收拾碗筷,&ldo;妈妈,我来洗吧。&rdo;白宣斜睇了俞又暖一眼,&ldo;来者是客,你坐着吧,厨房小,你在这儿反而碍事。&rdo;俞又暖只好听话地退了出去,白宣成功地让她感觉自己像个废物。至于左睿,大概是觉得家里多了个这么漂亮的儿媳妇实在有些不方便,早早就拿了钓具去河边钓鱼去了。白宣洗了碗出来,拿了零钱包对俞又暖道:&ldo;我去买菜。&rdo;俞又暖赶紧站起来,&ldo;我陪您去吧。&rdo;白宣道:&ldo;不用,免得别人看见你,以后要是换了人又要多问。&rdo;白宣这话说得可是够不客气的。俞又暖尴尬地笑了笑,没再说话。白宣离开后,她就打电话订了明日的机票,左问的母亲和左问一样的难处,她总算知道左问的臭脾气是从哪儿来的了。订好明天的票之后俞又暖的打算是,看看今天有没有可能稍微挽回一点儿在左问父母心里的形象,或者多了解了解左问的成长经历,总不能白来一趟。光是昨天大巴车里的那股味儿,就让俞大小姐觉得她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不能就这么灰溜溜走了。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俞又暖正闲得无聊地翻电视频道,她起身打开门,见外面是个十七、八岁的高中小女孩,圆脸小姑娘好奇地打量着俞又暖,又不好意思一直盯着她看,&ldo;白老师不在吗?&rdo;&ldo;她去买菜了。&rdo;俞又暖道。&ldo;哦,我们家就住在对面,我叫郭晓玲,家里酱油用完了,我妈让我来借一点。&rdo;郭晓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