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刘二豹哪儿来的钱,这是谭逸飞早知官家都是钱能通鬼的货色,才假说是刘二豹的孝心,好有个托辞引导县长的立场,他毕竟是最高地方官,一句话就可决定全局,见县长有几分伤感,谭逸飞又道:&ldo;大人身居尊位,于公,必然知道东北沦陷举国激愤,于私,刘团总是大人贵戚,怎么忍心看他含恨而去,望大人主持公道!&rdo;
团丁齐声大喊:&ldo;谭先生讲得好,不能便宜这小鬼子!&rdo;
对方百人山吼,自己势单力薄,柴日双心中又颤起来:&ldo;大人明断,柴某失察,手下胡作非为酿此惨祸,柴某愿意赔偿全部丧葬费并安抚家属……&rdo;
谭逸飞冷冷道:&ldo;仅凭这些就可以抵刘团总一条命吗?兄弟们以为呢?&rdo;
阿立:&ldo;就是杀他一百次都不多!&rdo;
阿威:&ldo;早该杀了,不出镇就让这小鬼子见了阎王!&rdo;
群情愤然,声声怒喝,如此声势竟将县长也震住了。聂探长悄声道:&ldo;大人,众怒难犯呀……&rdo;怒声一声高似一声,柴日双求救地看着县长,县长沉默不语。
柴日双只好向谭逸飞求和:&ldo;谭先生,你要是嫌少就说个数,你让柴某赔多少柴某就赔多少,只求先管住手下。&rdo;
谭逸飞:&ldo;柴老板可听说过纵虎归山吗?不知这只虎值几个钱啊?&rdo;
柴日双咬牙掏出一物递上:&ldo;这是大队长五万字据,原物奉还,你看如何?&rdo;
谭逸飞接过,淡淡冷笑:&ldo;福田升是什么商规我等均已领教,怎么,柴老板反而忘了不成?&rdo;
柴日双怒火上扬:&ldo;你‐‐你分明就是讹诈,难道要柴某赔上全副家当吗?&rdo;
谭逸飞:&ldo;不错,这就是买路钱,就看柴老板买的是阳关道还是黄泉路了!&rdo;
团防纷纷举枪晃刀,任谁一枪皆可要了他命,眼前亏绝不能吃,柴日双吓得咬牙,半晌道:&ldo;好!柴某就请县长大人作证,陪在下一同去鄙号和你兑交银票如何?&rdo;
谭逸飞微微冷笑,低声道:&ldo;柴老板的挡箭牌挑得不错!好!就请大人辛苦,小民等感激不尽!&rdo;他只用一千银票即换回三十万大洋,这招借尸还魂也只有他这兵法天才才会想到。
县长本就收了钱,自然乐于事态早些平息,摆起官威道:&ldo;地方安定乃本县的职责,既然双方已化干戈,此事就这样吧。&rdo;
谭逸飞:&ldo;阿立阿威兄弟,魏老哥,有劳三位了。&rdo;
阿立阿威:&ldo;谭先生放心,他要敢少了半文,我俩当场挑了他!&rdo;
魏永更向柴日双吼着:&ldo;走!快走!&rdo;
目送一行人远去,小队长凑上前,语中犹带着火气:&ldo;谭先生,为什么放了小鬼子,杀了他给团总报仇啊!&rdo;
谭逸飞慨叹道:&ldo;杀了他还不容易,让各位兄弟替他这条狗命坐牢那就太不值了!县长手握重权还那么畏惧倭寇的势力,大队长都难以手刃恶人,所以咱们今天先把他家底抽空重重一击,兄弟们放心,谭某一定为团总报此大仇!&rdo;
还是谭先生有见识,又是这么义气,小队长大为感动:&ldo;还是谭先生想得远,谭先生,您的仁义咱们都佩服的很,团总也说了您就是二当家,现在团总过世,我等愿尊谭先生为新团总,兄弟们,给团总行礼!&rdo;
众团丁均单膝下跪:&ldo;谭团总,我们今后愿听团总调遣!&rdo;
谭逸飞有些意外,但掌控团防本就在他筹划之内,便深深一揖道:&ldo;多谢众位兄弟!&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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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谭逸飞即令团丁分出四队,恢复日常巡镇,以防柴日双勾结日军反扑、组织镇民向梁嘉琪尽哀悼之情、保护酒仙各分号和姚记正常出酒,最后一队极为重要,乃是在九宫山顶为刘二豹挖一大墓厚葬!四队行事迅捷,有条不紊,众人皆佩服他的调遣之能。
待得穴位挖好,谭逸飞说要单独为团总写一篇祭文,并吹奏一曲送别,令团丁均退下。团丁均赞他情深义重,自己连字都不识几个又怎么敢打扰新团总的风雅祭奠,便纷纷退至城隍庙中待命,只听山顶那一曲洞箫吹得如泣如诉,伴着秋草飘黄尽现哀愁。
没有人知道刘二豹其实未死!谭逸飞是枪械高手,出手时一枪故意偏得一寸,刘二豹只是震伤心脉昏死过去。此人草包一枚,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毕竟罪不至死,而且团防毕竟是他起家,虽经谭逸飞向县长说情才起死回生,但要夺得心安理得,便放他一命罢了。团丁挖墓之时,谭逸飞早暗中联络杨汉鼎,派张达王小顺隐在山顶林中,见谭逸飞遣走团丁,便迅速从棺中抬出刘二豹向山下而去……待得一曲吹毕,团丁再上山时,下墓的其实是一副空棺。戏要做足,谭逸飞又带领全体团丁大礼祭奠。
晚间张达王小顺便接了刘二豹家眷坐火轮直到了四省之外的晋北,买了一处宅子安顿,又将晕迷的刘二豹送来一家团聚,这才实情相告,并留下三千大洋的银票,足够其全家一生温饱。回程时刻,再三警告,从此隐姓埋名,若敢透出半个字,随时补上一枪。刘二豹死里逃生,回想起谭逸飞的种种手段,只觉得自己的猪头笨脑连他的一个手指都比不上,哪儿还敢多说半个字,只不住点头,安心养伤,从此做个普通良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