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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黄的灯光,白面红唇的日本歌伎在低低地弹唱着,此时的福田升显得有些诡异。
柴日双席地而跪,向对面一人恭敬地敬酒:&ldo;多年不见,田中君风采依然。&rdo;
对面一人正是设领事馆未成的田中:&ldo;哪里,田中无能,有负尹腾大人的命令,领事馆一败涂地,柴田君却已经是一方酒亨。因此,这次攻破省东的大事我才敢让濑户找柴田君帮助啊,柴田君果然慷慨,居然将整座粮行的粮食都交给濑户带回驻地,田中谢过。&rdo;他双手撑在膝前,以额覆手给柴日双行了个大礼。
柴日双:&ldo;哪里哪里,为皇军效力是柴田家族的荣幸。设领之事田中君不必介怀,这里不比满洲,别说是强制设领驻军,就是生意场上,我也是举步维艰啊。&rdo;
田中:&ldo;此事我也有所耳闻,什么人这么刁顽,竟然敢挡柴田君的路?&rdo;
一句话勾起柴日双的愤怒,他拿出一堆《国风报》,上面全是谭逸飞和姚大叔的报道:&ldo;就是这一老一少,空手套去我两座酒坊不说,骗我用全部资金购藏储粮,至使积粮难销,资金无法周转,只得贱卖,却又中计成了他二人囊中之物,令福田升元气大伤啊!&rdo;
一旁的武士:&ldo;我等有负濑户队长所托,没能阻止谭姚两户对柴田先生的攻击,请少佐责罚。&rdo;
田中突然抽出腰刀向一旁的三个武士砍去,&ldo;唰&rdo;凌厉的一刀,令三个武士胸口血溅仆倒在地,大声呼痛,歌伎吓得尖叫缩成一团。田中铁青着脸斥道:&ldo;你们居然给支那人下跪磕头,让我大日本皇军颜面何存?&rdo;
三武士惶恐不己,哪里还顾得上伤口,均头覆地上趴在田中脚下:&ldo;嗨!&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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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偏西,将姚记院墙的影子拖得长长,酒工们纷纷给姚大叔行礼:&ldo;姚老板,我们先走了。&rdo;
姚大叔:&ldo;今晚上放你们这些小子一宿,明天可都早着点。&rdo;
酒工们笑着走出大门:&ldo;您老瞧好吧,六合一出山便旺得不得了,哪儿敢耽误呢。&rdo;
待酒工们走远,姚大叔关紧了院门,向姚婶使个眼色,两人开始在院中忙碌了起来,将八仙桌放在大铜锅前,姚大叔从房内取出祖宗的牌位恭敬摆上桌,在牌位前将新出的六合酒坛放上,姚婶在香炉中插上三枝香,忽然有些担心:&ldo;老头子,万一逸飞不应咋办?&rdo;
姚大叔:&ldo;咋不应呢?
姚婶:&ldo;方子是酒坊的命根儿呀,逸飞这孩子仁义,他要是知道你今儿要传他六合的方子,能应吗?&rdo;
姚大叔:&ldo;我早想到啦,老婆子,咱两个没儿没女,我早把逸飞看成是咱儿子啦,我就卖个老,当这是干爹传给儿子的大礼,他还能不应吗?&rdo;
姚婶笑道:&ldo;好好,能有逸飞这么好的儿子,就是做一天我都高兴得睡不着哟。&rdo;
姚大叔从屋中取出一个红布扁包,方方正正象是一本册子,郑重地压在六合酒坛下,老俩口相视而笑。
门缝中露出一双恶狠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盯着桌上的红布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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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的灯光下,刀上的血迹早已干,田中却冷冷的不擦,柴日双心惊的看着。
&ldo;砰砰砰&rdo;的敲门声,江户拉门进入,见到地上那三个的武士不由怔住。
田中喝道:&ldo;江户,濑户命你等跟随柴田君,你们却丢尽了皇军的脸!&rdo;
江户立即吓得叩首:&ldo;嗨!&rdo;
柴日双:&ldo;田中君且请息怒,他们已很卖力地保护一郎,只怪这两人太过狡猾。江户,我让你监视姚记,有什么发现吗?&rdo;
江户:&ldo;柴田先生,我刚刚探听到,姚老头今晚祭祖,准备将六合酒的秘方传给谭逸飞。&rdo;
柴日双心中一动:&ldo;六合秘方?啊!六合复出,这方子便也重现了!&rdo;
田中:&ldo;什么方子?&rdo;
柴日双眼中闪着掠夺:&ldo;就是姚家祖传的生料酿酒的法子,粮料不必蒸煮就可以直接发酵,这可是省了三倍的功夫啊。我当年就是为了夺这个方子才平了姚记,今天此方重现定不能再错过了!&rdo;
江户:&ldo;只要您下达命令,这次祭典就是为他二人而设!&rdo;
&ldo;噌&rdo;田中冷酷地举刀,在幽暗的光线下乍射寒光一道:&ldo;这等小事,我和江户替柴田君去把方子拿出来!然后我赴省东战事!不久之日,柴田君就再不会受这些支那人烦扰了!&rdo;
事不宜迟,田中和江户很快换了中式衣衫,两匹快马一前一后出了福田升,奔驰在官道上,道旁的林子被飞速甩在身后,不出一个时辰,二人已转驰入姚大叔的田中,满眼的桂树小苗正茁壮地在晚风中摇摆,田中和江户的衣衫随风拂起,腰刀在晚霞余辉下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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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谭逸飞正策马徐行,马上搭着丰富的礼物,他抬眼看去,远远已看到姚记酒坊的灯笼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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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天色渐暗,姚记院内点然了大灯笼。祭案上已放满了祭品,姚婶搬了两个蒲团放在案前,姚大叔跪在上面默念:&ldo;列祖列宗在上,六合传至懋春,国逢乱世,倭人欺凌,六合几乎不保,幸得谭氏子逸飞鼎力相助,六合得以重现昔日丰神,懋春不孝,未延姚氏子嗣……&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