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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ldo;出事故的时候?&rdo;他插嘴说，&ldo;那时他2岁。不过你是个很棒的妈妈。直到出事。后来，嗯‐‐&rdo;

他不再说话，吞下了下半句，扭开了头。我想知道他没有说出口的是什么，什么东西他觉得不告诉我更好。

不过我知道的已经足以填补一些空白。我也许记不起那个时候，但我可以想象。我可以看到每天有人提醒我说我已经结婚生子，他们告诉我我的丈夫和儿子正要前来探望。我能想象自己每天像从未见过他们一样跟他们打招呼，也许稍微有些冷淡，或者干脆一副茫然的表情。我可以看到我们经历的痛苦，我们所有人。

&ldo;没关系。&rdo;我说，&ldo;我理解。&rdo;

&ldo;你照顾不了自己。你病得太重，我不能在家照顾你。你不能一个人待着，几分钟也不行。你会忘记自己在做什么。你以前还走丢过。我担心你可能会自己洗澡忘了关水龙头，或者要自己做吃的结果忘了东西已经做上了。我管不过来，所以我呆在家里照顾亚当，我的母亲也在帮忙。但每天晚上我们会来探望你，而且‐‐&rdo;

我握住了他的手。

&ldo;对不起。&rdo;他说，&ldo;想想当时，我只是觉得太难了。&rdo;

&ldo;我知道。&rdo;我说，&ldo;我知道。不过我妈妈呢?她有没有帮忙?她喜欢做奶奶吗?&rdo;他点点头，看上去似乎想要说话。&ldo;她死了，是不是?&rdo;我说。

他握着我的手：&ldo;她几年前去世了，我很抱歉。&rdo;

我是对的。我感觉头脑已经停止了运转，似乎它无法再接受更多悲伤、更多破碎杂乱的过去，但我知道明天一觉醒来这一切记忆都会消逝。

我该在日志里写什么才能让自己熬过明天、后天以及再往后的每一天?

一幅图像飘到了我的眼前。一个红头发的女人。亚当参军了。有了一个名字，不请自来。克莱尔会怎么想?

就是它，我朋友的名字。克莱尔。

&ldo;克莱尔呢?&rdo;我说，&ldo;我的朋友，克莱尔。她还活着吗?&rdo;

&ldo;克莱尔?&rdo;本说。他一脸迷惑地盯着我好一会儿，接着变了脸色。&ldo;你记得克莱尔?&rdo;

他看上去很惊讶。我提醒自己‐‐至少我的日志是这么说的‐‐几天前我告诉过他我记起她在一个屋顶上参加派对。

&ldo;是的。&rdo;我说，&ldo;我们是朋友。她怎么样了?&rdo;

本看着我，表情颇为悲伤，一时间我愣住了。他讲的很慢，单他说出的消息并不像我担心的那么糟糕。&ldo;她搬走了。&rdo;他说，&ldo;是好些年前的事了。我想肯定差不多有20年了，实际上就在我们结婚后几年。&rdo;

&ldo;去了哪儿?&rdo;

&ldo;新西兰。&rdo;

&ldo;我们有联系吗?&rdo;

&ldo;你们联系了一段时间。不过又断了，以后再没有联系。&rdo;

这似乎并不可能。我最好的朋友，在国会山记起她后我曾经写道，而且我感觉到一种跟今天想起来她时一样的亲近。不然我为什么会在乎她怎么想?

&ldo;我们吵架了?&rdo;

他犹豫着，我又一次感觉到他在盘算、应变。我意识到毋庸置疑本知道什么会让我难过。他有多年的时间来了解我可以接受什么、哪些是最好不要碰的雷区。毕竟这不是他第一次经历这番谈话。他有过多次实践的机会去学习如何选择路线，如何小心绕开那些会破坏我生活的道路、跌跌撞撞地把我送到别的地方的话题。

&ldo;不。&rdo;他说，&ldo;我不这么认为。你们没有吵架，总之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我觉得你们只是疏远了，然后克莱尔遇见了一个人，她嫁给了他，他们搬走了。&rdo;

这时我面前浮现出了一幅图像。克莱尔和我开玩笑说我们永远不会结婚。&ldo;挫人才结婚!&rdo;她把一瓶红葡萄酒聚到嘴边说，我在附和她，与此同时却心知有一天我会做她的伴娘、她会做我的伴娘，我们会身穿婚纱坐在酒店房间里，一边从香槟杯里小口喝酒，一边让人为我们做发型。

突然间我感到一阵爱意。尽管我几乎记不起我们共度的时间、我们在一起的生活‐‐而且就连这些残留的记忆明天也会消逝‐‐不知为何我感觉到我们仍然心心相通，有那么一会儿她对我来说意味着一切。

&ldo;我们去参加婚礼了吗?&rdo;我说。

&ldo;是的。&rdo;他点了点头，打开腿上的盒子翻了起来，&ldo;这儿有些照片。&rdo;

那是些婚礼照片，但不是正规的结婚照;照片又模糊又黑沉，是个外行照的。照相的是本，我猜。我认真地凑近第一张照片细看，到目前为止我只见过记忆中的克莱尔。

她跟我想象中一样。高，瘦。如果有什么不同，照片中的她更加美丽。她站在悬崖上，身上轻薄的裙子在微风中漂浮，太阳正在沉入她身后的海面。美丽。我放下照片，一张张看完余下的。一些照片里是她和她丈夫‐‐一个我认不出的人，其他一些相片里我和他们在一起，身着淡蓝色的丝绸，看上去姿容只是略逊一筹。是真的，我当过伴娘。

&ldo;有我们的婚礼照片吗?&rdo;我说。

他摇了摇头。&ldo;它们在一个单独的相册里。&rdo;他说，&ldo;弄丢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