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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纳什医生关了电脑。他说最近几个星期以来我们一直在见面，我身上一种叫&ldo;情景记忆&rdo;的功能严重受损。他解释说这意味着我记不起事件或亲身经历的&ldo;生平细节&rdo;，并告诉我这种情况通常是由某种神经性问题引起的。结构性或化学性都有可能，或者是荷尔蒙失衡，他说。这种案例非常罕见，而我的病情似乎格外严重。当我问他有多严重时，他告诉我某些日子里我对自幼儿时期以后的事情都不太记得住。我想到了今天早上，醒来时我完全没有成年以后的记忆。

&ldo;某些日子里?&rdo;我问。他没有回答，他的沉默让我明白了他真正的意思：

大多数日子。

针对持续性失忆症有一些治疗方法，他说‐‐比如药物，催眠‐‐但在我身上大多数已经试过了。&ldo;但你自己能够起特殊的作用来帮助自己，克丽丝。&rdo;他说。当我询问原因，他说我跟大多数失忆症者不一样。&ldo;你的症状表明你的记忆并非永久遗失。&rdo;他说，&ldo;你可以恢复记事好几个小时，甚至小睡一会儿后醒来还能记住事情，只要你不陷入熟睡。这非常少见。大多数失忆症患者不到几秒钟就会失去新的记忆……&rdo;

&ldo;结论是?&rdo;我说。他将一本褐色封面的笔记本从桌上滑过来给我。

&ldo;我想也许应该记下你的治疗过程、你的感受、任何想起的印象或者回忆。记在这个上面。&rdo;

我探身向前接过笔记本。里面一个字也没有写。

这就是我的治疗?我想。写日志?我想记起事情来，而不仅仅是记录。

他一定感觉到了我的失望。&ldo;我还希望写下记忆的这种举动会起到其他效果。&rdo;他说，&ldo;效果可能是累积的。&rdo;

我沉默了片刻。说真的，我还有什么选择?要不就记日志，要不就永远保持现在的状态。

&ldo;好吧。&rdo;我说，&ldo;我会记的。&rdo;

&ldo;好。&rdo;他说，&ldo;我的号码已经写在日志的扉页上了。如果有什么不明白，打电话给我。&rdo;

我接过日志，答应说我会的。沉默了好一会儿，他说：&ldo;最近我们就你幼儿时期的记忆作了些不错的工作。我们一直在看照片，还有诸如此类的东西。&rdo;我一句话也没有说，他从面前的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相片。&ldo;今天我想让你看看这个，&rdo;他说，&ldo;你认得出吗?&rdo;

照片里是一所房子。刚开始它似乎全然陌生，但当后来看到前门处破旧的台阶时，我突然明白过来。我在这所房子里长大，今天早上醒来时我还以为自己就在这所房子里。它的模样看上去有些变化，不那么真实，但绝对没有错。我使劲咽了一口：&ldo;这是我小时候住的房子。&rdo;

他点点头，说我早期的记忆大多数没有受到影响。他让我描述屋里的情况。

我告诉他我的记忆：打开前门即是客厅，向房子深处走有个小餐室，屋外的小路直接通往房屋后部的厨房：小路把我们的房子和邻居隔开。

&ldo;还有吗?&rdo;他说，&ldo;楼上呢?&rdo;

&ldo;有两间卧室。&rdo;我说，&ldo;前面一间，后面一间。浴室和卫生间比厨房更远，在房子的尽头。它们一直位于房子外面另修的一所建筑里，后来加了两堵砖墙和一个波形塑料顶棚，才把它们并了进来。&rdo;

&ldo;还有呢?&rdo;

我不知道他在找什么。&ldo;我不知道……&rdo;我说。

他问我能不能记起某些微小的细节。

于是我想起来了。&ldo;我的母亲在储藏室里放了一个写着&lso;糖果&rso;字样的罐子。&rdo;我说，&ldo;以前她把钱放在里面。她把罐子藏在最上面的一格，那一格上还放着果酱。她自己做的。以前我们会开车去一片树林里摘浆果。我不记得树林在哪里了。我们三个会一起去森林深处摘些黑莓，摘了一袋又一袋，然后我的母亲会把它们做成果酱。&rdo;

&ldo;好。&rdo;他说着点点头，&ldo;好极了!&rdo;他在他面前的文件上记录着。&ldo;这些呢?&rdo;他又问。

他手上拿着几张照片。一张是一个女人，过了一会儿我认出她是我的母亲。有一张是我。我告诉他我可以认出哪些，认完后他把照片拿开。&ldo;很好。比起平时你能想起的童年记忆要多得多了。我想是因为这些照片。&rdo;他停顿了片刻，&ldo;下次我想让你看更多相片。&rdo;

我答应了。我很好奇他从哪里找到了这些相片，他对我自己都一无所知的生活又知道多少。

&ldo;我能留着吗?&rdo;我说，&ldo;这张老房子的照片?&rdo;

他笑了：&ldo;当然!&rdo;他递过来照片，我把它夹在日志页里。

他开车送我回家。他已经解释过本不知道我们在见面，但现在他告诉我应该好好想想我是否要把开始记日志一事告诉本。&ldo;你可能会有受限的感觉。&rdo;他说，&ldo;因此记录时会想避开某些东西。而我认为让你感觉可以畅所欲言是非常重要的。再说本如果发现你又决定尝试进行治疗的话，可能会不开心。&rdo;他顿了一下：&ldo;你可能得把它藏起来。&rdo;

&ldo;但我怎么记得要写日志呢?&rdo;我问。他一句话也没有说。我突然想到一个主意：&ldo;你可以提醒我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