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就像是随时可以将民国到新中国这段时间,从历史长河中找出来,然后细细翻阅。
恐怕没有什么比繁荣被封存在时光里,更能令人生出无限怅惋。
“段哥,”佟知隽有些出神,喃喃道,“回去吗?”
段骁恩的眼底是浓墨似的黑,佟知隽一抬头,正看到他微微转动的眼球,倒映着熠熠星光。
“天快亮了,走吧。”这里拦不到出租车,他们跟着手机上的导航一点一点往回走。
逐渐回到没那么荒芜的地方,偶尔飞驰而过的车辆将他们拉回现实。
段骁恩想陪着佟知隽看一遍他昨天独自看过的天空,这样倘若之后他某一天再看到瑰丽的清晨,记忆里便不是仅有低矮小楼背后孤寂的那片天。
而是特别的今天。
城市渐渐苏醒,环卫工人穿着亮眼的衣服,拿着工具走走停停。
佟知隽还是第一次见到原来环卫工人这么早工作,脑中闪过一丝念头,但稍纵即逝。
一点一点恢复喧嚣的街道有着偏僻之处独有的舒适,生活节奏缓慢的地方,总能让人很放松。
终于走到家的时候,段骁恩又困又累,实在撑不住了,只随便吃了几个火晶柿子就睡觉去了。
佟知隽在楼下的早餐店吃了豆浆和包子,有些闷热的店里,空气都散发着豆浆的甜味儿。
走出早餐店的时候,一片枯叶摇曳着身姿在他眼前落下。
肚子里饱腹感并不明显,但很是温暖,原来这才是一个清晨该有的模样。
一直到中午,段骁恩才醒来。
其实睡得不算久,但他觉浅,佟知隽只是接了个电话,就把他吵醒了。
“我做饭还是出去吃?”段骁恩揉了揉眼睛,去洗手间洗漱。
佟知隽看了眼时间:“都可以,现在才十一点。”
“我做饭吧,给你做糯米鸡,”段骁恩边擦脸边笑道,“毕竟你来了,当然要给你做点你喜欢的。”
佟知隽的记忆一下子就像走马灯一样,把昨晚至今的事情过了一遍。
大多数细节他都记不得,但段骁恩每每照顾他的口味的时刻,都深深印在脑海中。
“会不会太麻烦了?”佟知隽假意拒绝,但笑意出卖了他的心动。
“你饿不饿?要很长时间才能好。”段骁恩到厨房去翻看冰箱里的食材。
昨天他买完药和雪糕,回来见佟知隽还睡着,就特意去了趟超市买了食材,只是没料到今天自己会在上午补觉,耽误了时间。
佟知隽摇摇头,一如往常,搬了个凳子坐在厨房的角落看着段骁恩。
“我上午几乎是一动不动,都没有什么消耗,一点也不饿。”懒癌晚期的小树懒理不直气壮,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段骁恩只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动作干脆利落地端起不锈钢小盆,走过来舀米。
这间临时的小屋里没有存放大米的容器,都是买了一袋子米就找个避光的角落随便放着的。
佟知隽刚好就坐在米袋子旁边,段骁恩侧着身子窜过去,俯身舀米。
米粒撞击不锈钢小盆的声音稀里哗啦的,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治愈。
糯米鸡只要混合少量大米就够了,段骁恩正起身要离开,刚巧佟知隽转头——
然后左耳擦过佟知隽的鼻子,温热的呼吸浅浅留存了一瞬,继而蔓延开来。
段骁恩身不由己后退半步,但那呼吸灼得他耳朵又痒又烫,挥之不去的湿润的呼气在耳朵里蜗居,他想揉一揉耳朵,又怕显得很奇怪,于是只能欲盖弥彰地挠了挠头,顺带蹭了下耳朵。
佟知隽看到了他全部的动作,忍不住笑道:“段哥,你这也太敏感了吧?不就是碰到一下?而且还是鼻子……哎你之后要是谈恋爱了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