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机脱手后,向远无奈地弯腰喘气,才发现他的手还横在她腰前,&ldo;你这孩子,还真用蛮力,我的老腰啊,差点没断。行了啊,证据都被你抢走了,放手,我要去喝口水。&rdo;叶昀之前的举动纯粹是为了拿下相机,删了那张暧昧的照片。他是被逼急了,伸手的瞬间也没想那么多,她滑得像泥鳅,他又乱了方寸,班里的擒拿尖子,差点拿她没办法。他只想不让她脱身。然而现在相机拿到了手里,她的腰在他手下,她的背用力地撞在他身前,她的头顶蹭过他微抬的下颌,他忽然觉得,那张相片算得了什么。向远轻咳一声,笑道:&ldo;干嘛,玩狗皮膏药的游戏?松手啊,傻瓜……&rdo;她拍了拍他的手,微微扭动了一下腰,忽然尴尬了起来,语调也再没那么轻松随意,&ldo;听见了没有,松手,干嘛啊,再不听话我生气了!&rdo;那只手动了动,却是朝相反的方向收紧,头顶上的下巴在轻而柔地蹭着她的发丝。向远全身顿时绷紧,她忽然有一种错觉,她背抵着的那个看不见的坚实胸膛不是叶昀,而是属于一个陌生的男人,叶昀不会不听她的话,更不敢有这样的举动。这个念头让她前所未有的心惊,她稳住上半身不再挣扎,右脚高跟鞋毫无预兆地往他胫骨一踢。她没想到他竟能闪过。叶昀身体借力一带,她整个人被强扭了过来。终于面对面,她近距离地看到了他漂亮的一双眼睛,笼罩着一层迷蒙,干净俊秀的一张脸竟比紧张照片时更通红。&ldo;我也会生气的。&rdo;他贴着她喃喃地说。不能慌,不这个时候她绝不先乱了阵脚。&ldo;玩够了吧。&rdo;向远抿嘴笑着看他,双手不动声色地去扳他贴在她身上的手,一根手指,两根手指,三根手指……叶昀在片刻前鬼迷心窍般的心驰神旖旎,他只有一个念头,一生一世都不要放手,决不放手!然后当他直视她的眼睛,还有她平静无澜的微笑,多少翻腾滚烫的情潮一个激灵被生生逼退。她是他的向远姐,他怎么敢!他被烫伤了似的将手弹开背在身后,可是怎么办,他说不出对不起,也不想认错,只得慢慢退到椅背处,陪伴了他大半个下午的靠背椅给了他支撑,他心里忽然涌起一阵巨大的恐慌,他做了这样的事,她也许从今往后再也不会理他,这个念头让他胃开始发疼。向远扭动了一下刚才他逼她转身时被拧痛的胳膊,笑嘻嘻地说,&ldo;以后不准你再这么没大没小的,我又不是那朵警花,老胳膊老腿的,可陪不了你玩。真是的,下手也没个分寸,还愣着干嘛,抽屉里有跌打止痛的药酒。白天刚倒霉过一回,晚上又被你的分筋错骨手来那么一下,我明天还用不用上班。&rdo;叶昀飞也似地去翻抽屉,找出那瓶药酒,向远撩起袖子,他激动时的那一下还真是不知道轻重,下手的地方整个地肿了起来。叶昀不知道向远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他轻手轻脚地给她上药,越想越羞惭地无地自容,向远面上像没事人似的,心里却不知道想的是什么。&ldo;向远姐,我这样……你会不会生气再也不理我了?&rdo;向远凝视着叶昀,他长长的睫毛下覆着的是忏悔、负罪和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恳。他这样的男孩,就像一只雪白的鸽子,干净、善良、纯洁、光明,面对着他,哪个女人的心不会柔软,除非坚如磐石。她知道叶昀的不安为的是什么,可她转向了自己的手臂,说,&ldo;这点伤?我还没有这么娇贵小气。&rdo;见他依然不能释怀,向远叹了口气,柔声说,&ldo;你知道的,阿迤没了,我就只剩下一个弟弟。&rdo;她伸出另一只手,像往常那样去揉他的头发。叶昀将头微微一偏,无声地躲开。&ldo;向远姐,你能实现我一个愿望吗,不,我大哥才有愿望,那我的就算是请求吧。&rdo;叶昀抬眼看着向远,察觉到了她的犹豫。向远从不轻易许诺,有些事她可以做,但是也有些事,也许她一辈子也做不来。叶昀轻轻一笑,&ldo;别紧张,我的请求不难。你天天上班下班,有多久没运动了?找个时间跟我一起去爬山吧,我带你去看最好的日出。&rdo;叶昀走后,向远就着一条酸痛的胳膊梳洗入睡,她化解得了脸面上的尴尬,却化解不了心中的异样。活到25岁,除了不记事时妈妈的怀抱,这竟是她所能体会到的第一个拥抱。没有人拥抱过她,爸爸、妹妹、骞泽,亲人、同学、朋友,高兴的时候,无措的时候,失望的时候,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