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风飘上了屋顶,半蹲在阳光下,如同一只黑猫。“七天后入宫。你这么笨,该不会又把任务搞砸了吧?”两道杀气从慕容凌秀目中射出,随手从小蝶手中抽出剑,就飞身跃起,易风黑影划过长空,消失在刺眼的金光中。而慕容凌自是尚未掌握行气之法,跃到半空便不受控制地坠落。“啊!主子!”小蝶惊呼上前,却有一人比她更快,青影掠过,接住了下坠的慕容凌,慕容凌打量来人,浓眉大眼,眼带瑞光,长发带着浅浅的褐,披在身后,两鬓边各束一束小辫,刘海微卷,分开在鬓角两边,微遮眉峰。是玄辰雨,那天晚上未曾看清,现在却看得分外清晰。“小凌,你退步了!”玄辰雨放开慕容凌,胸前一块金锁晃得慕容凌刺眼,“对了,说正事。”玄辰雨一甩衣摆,从腰下取出一个算盘,噼里啪啦打得飞快。“小妹,你知道你这次害我们损失多少吗?没有完成任务,一赔五,你的医药费、服装费、人皮面具费…”噼里啪啦…噼里啪啦…慕容凌无语地翻起了白眼。初春的天气依然透着凉,走在路上,嘴里吐出的哈气,化作了水汽,消散在空气里。深深地吸一口,凉气入肺,如冷霜沁染。厚重的云层里,透出缕缕光芒,打散了晨雾,驱走了冰凉,一排女子整齐地走在红色宫墙围起的皇城里,她们一张张朴实的脸上被凉气打成了红霜。她们或是新奇,或是苦闷,或是惶恐,或是冷漠。慕容凌微微扬起脸,那是一张极其普通的脸,五官端正,但无特点。不知何时,天空中厚重的云已经消散,露出了如同清洗过一般清澈的天空,蓝天白云被高墙阻隔,从此这些女人便将老死宫闱。心中带出几许感叹,自己又是为何接下这个任务?或许是易风的话打动了她,抑或是当时一闪而过的心思,到底是要盗取什么?宛如只要想起这些,就会找到归路。隐隐地,慕容凌感觉自己离归家的路又近了一步,这种感觉来自于女人的直觉,无因无由。“大家可快点。”引路的公公尖细着嗓子,脸上抹着粉,很是滑稽。他停下脚步,这一队服饰各异的女孩卡在了两堵红墙之间。“过会儿到了内事房,可要机灵着点,若想得到一个轻松的好差事,就得用些…”公公挑了挑那道眉笔画过的细眉,慕容凌一阵恶寒,实在受不了太监那副搔首弄姿的姿态。“用什么?”一个女孩好奇地问。公公挤眉弄眼,女孩迷惑不解,询问的目光在女孩们之间传递。慕容凌无聊地四顾,见一些女孩已经拿出了荷包,轻轻一笑,贿赂无处不在。就在这时,远处的红墙之间又匆匆走来一行人,他们抬着一个担架,担架从女孩子们旁边经过,白色的、布下似是遮盖着一个人。担架颠簸,一只满是血迹的手忽然从那白布下垂落。“啊!”女孩子们惊骇地缩抱在了一起,慕容凌一惊,那只手纤细小巧,此刻却是浮肿不堪,手指的关节处布满淤血,垂落的时候手指以奇怪的形状耷拉着,似是已经折断,而手腕处,隐有红痕。只这一瞥,慕容凌便有了以下答案,白布下是个女人,生前被人捆绑过,并且用了刑,就是夹指刑法。走在担架边的老嬷嬷匆匆将那掉出的手塞回白布之下,继续急急赶路。“看见没看见没,你们从这条路活着进来,如果还从这条路出去,那就是死人~~”公公翘着兰花指尖声细气,“别以为进宫就能吃香的喝辣的,这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主子有主子的脾气,手脚不干净的,遇上主子心情好也就罢了,要是不好,喏,就跟她一样。”小姑娘们都噤若寒蝉,轻声细语间传来我想回家的话语。公公瞟了一眼众人,腰肢扭摆,站在了那扇通往内事房的宫门前的台阶上。白色的拂尘在风中轻轻飘扬,如艳绝风华的女人却有一头白色的长发,凄美而悲凉。从那窄小的门里卷出了一股阴风,迎面扑向抱着包袱的女孩们,她们一阵瑟缩,鸡皮立起。女孩们惶恐地张望门内,战战兢兢地走入那扇从此不会再为她们开启石林姻缘会在走向冷宫的道路上,慕容凌时不时瞥向左上方,无论是红色的宫墙,还是高耸入云的树木,或是假山花丛,一只黑猫总是尾随着她。慕容凌轻笑,这易风对她还真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