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空镜捏着腰牌的系绳,腰牌在空中轻摆,时不时反射出一道道刺目的金光,一个大大的“令”字刻在腰牌之上,而它的另一面是一条盘龙,盘龙之中,是一个“孤”字。“多谢。”慕容凌迅速从孤空镜手中取过腰牌,宛如深怕孤空镜下一刻后悔,孤空镜无奈地摇头,抬眸间,慕容凌竟然已飞身离去。“跑得还真快。”孤空镜低喃一声,随即喊道“小心保管―”见慕容凌挥了挥手,孤空镜的心境变得前所未有的轻松,不禁轻喃道,“怎么好像我是色狼?”回想了一番,孤空镜不禁失笑,方才屡屡欲占那慕容凌的便宜,也确实不像自己。从未有过这样一个女子,想去主动亲近,但不是那种占有欲或是别的,这种感觉就像是遇到一个惺惺相惜的朋友,想去结交。没有其他的杂念,只是不知不觉地,便产生了逗弄她的想法。“咳!”孤空镜重重咳嗽了一声,一人便翩然而落,是虚子墨“看来皇上玩得很开心。”“没错。”孤空镜凝视慕容凌离开的方向,“她需要个帮手,你去。”“我?您让我用什么身份?”虚子墨闪亮的眸子里滑过一抹恐慌,“该不是要我当太监吧。”孤空镜觉得对方想像力比他丰富,一时不想打击他的“愿望”,便点点头,虚子墨立时面如死灰。“哈哈哈…”今日孤空镜的心情异常之好,他拍了拍虚子墨的肩膀,“只要你愿意。”“鬼才要做太监。”虚子墨挑挑眉,冷冷一个瞟眼,微微上斜的眼角带出了他的不满。孤空镜笑笑,负手而立“御前侍卫,去吧。咳咳咳咳!忽地,孤空镜咳嗽起来,这一次不是之前的刻意,而是真的咳嗽起来。虚子墨匆匆拿出披衣,轻浮的神情转为凝重,那双充满玩意的眼睛也染上了暮色,变得深沉“主子,您该注意。”拍拍虚子墨的肩膀,孤空镜的脸上扬起一抹淡笑“能有你们,值了。”一朵阴云遮住了石林上方的那片天空,阳光逝去,只留下了阴翳和深沉。曾经荒芜的花圃在玉紫尘精心的整理下变得井井有条,夕阳的光芒洒在这一片郁郁葱葱的花圃上,给这里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金色。玉紫尘略作休息,站起身望向院门,那个熟悉的身影正缓缓而来,一抹淡淡的微笑在玉紫尘的脸上浮起。“回来了?”玉紫尘移步上前,慕容凌加快了脚步:“你小心。”从未做过母亲的慕容凌不免也为玉紫尘紧张,玉紫尘笑道“哪有那么不济,孕妇也是要多动动的。”“你整天种花还不够多动?”慕容凌看着那一片花圃,被移栽来的那些花木前几日还精神萎靡,今日便盎然向上了。“你真行,这些花木都有精神了。”玉紫尘在一旁轻轻抚摸着她亲手种下的这些花木“以前父亲教了些园艺,花草也是通人性的,你待它们好,它们自然也会待你好。”“对了。”慕容凌仔细地看着玉紫尘那似是陷入回忆的神情,“你可还记得春兰的事?”“春兰?”玉紫尘从回忆中抽回了视线,落在慕容凌的脸上,“小凌你想做什么?”慕容凌沉思了片刻,抬眼环顾简陋的冷宫,神情带出一丝愤懑“既然在冷宫也被害,为何不回凝翠宫舒舒服服地被害?”“舒舒服服地被害?”玉紫尘也笑了,转而又黯然起来,“可是我还是带罪之身。”“那就查清楚。”慕容凌自信一笑,“不过这需要紫尘你的配合了。”玉紫尘锁眉思索片刻,就着身边的石凳坐下,视线随意而落,几分忧伤,几分害怕“小凌你想知道什么?”慕容凌一个转身,便坐在另一石凳之上,抬手从茶盘中拿出两个茶盅,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倒上茶,慕容凌将茶盅放到玉紫尘面前“告诉我你知道的关于春兰的一切吧。”和煦的阳光下,玉紫尘开始陷入漫长的回忆。去年初冬,玉紫尘入宫,服侍她的宫女名叫春兰,两人感情交好,情同姐妹。今年开春,玉紫尘害喜,这原本是整个皇宫值得庆祝的事情,却成了玉紫尘的噩梦。一日,春兰给她送来安胎药,却在她喝的时候,春兰将药打破,然后哭着跑出她的房间,结果第二天,便看见春兰吊在房梁的随风摇摆的尸首。打击不止如此,小菊诬陷是玉紫尘平日虐待春兰,这才导致春兰不堪受辱,自杀身亡,查看尸首的嬷嬷也在春兰的身上看到了大小不一、新旧不同的多处伤口。于是,皇后以虐待宫女的罪名将玉紫尘幽禁冷宫。在这里,皇后有处罚后宫妃嫔的权力。这道懿旨也得到了孤空镜的首肯,于是,玉紫尘便被打入冷宫。玉紫尘的话对慕容凌来说,并无太大的帮助。玉紫尘是当事人之一,显然也被隐瞒了不少秘密。她自是不知春兰究竟是何人指使来害玉紫尘肚子里的孩子的。春兰的死不难推断,应该是良心发现,又无法对主人交代,犹豫挣扎和痛苦恐惧之间,便选择自杀来了结自己无奈而无助的命运。月色已经深沉,明月冰清玉润,悬挂在空中,几缕青烟似的云,在空中漂移。偶有飞鸟掠过,带出几声苍凉的鸣叫。慕容凌躺在皇宫某处的屋顶,闭目沉思。残破陈旧的瓦砾已经在月色下无法放出任何光彩,死气沉沉,杂草丛生。她在回忆玉紫尘的话,在思考接下去从何入手。忽地,一抹黑影飘落,站在慕容凌的身旁。慕容凌倒也镇定,懒懒地睁开眼皮,那长长的不带卷的睫毛如同翎毛一般闪动,在月光下带出淡淡的、几乎不可见的流光。“你就是慕容凌?来人大大咧咧地坐在慕容凌身侧,单手撑在瓦砾上,侧身看向躺着的慕容凌。而从他口中吐出的声音异常怪异,纤细有如那些太监,但却并不难听,就像是一个原本说话好听的男人掐住了嗓子。慕容凌古怪地看向来人,这是一个俊美中带着一丝邪气的男子,轮廓分明,双眸亮如星辰。这男子知道她的名字,不是孤空镜派来的,就是影宫派来的,说不定是其中一方派出的助手,但见他那副娘娘腔的说话方式,忍不住问“太监?”“咳咳咳。”来人猛然咳嗽,却在下一刻翘起兰花指做作地放在脸边,面带笑容说道“你说呢?我怎么会像太监呢。”来人一甩手,一个飞眼,“讨厌~~”慕容凌浑身寒毛立时竖起,暗道男人也有娘气的,满脸黑线,淡淡提醒道“动作轻一点,这里的瓦片不牢靠。”话音刚落,那俊美男子屁股下的瓦片便“啪”一声,裂了。屋檐上的气氛僵硬片刻,男子端正而坐,“我是皇上派来配合你查案的,叫虚子墨。”“虚子墨。”慕容凌侧脸,再次细细打量身边的男子,男子的眉眼很是清晰,就像是画师精心描画一般,那清晰的眼线从内侧眼角至眼尾如羽翼一般飞扬,是一双极具东方特色的、柔美的带着微双的眼睛。虽然长得好看,但是却很女气。“你是不是可以开始了?”虚子墨不厚不薄的唇扬起,带着一种玩世不恭的味道。让人觉得他是那种拿正事当做玩乐的男人。尤其他那副太监样,总觉得有点做作。这种感觉让慕容凌不喜欢,她转回脸,随手拔了一根身边的杂草,开始在手中编织“我想知道春兰真正的死因。”“真正的死因?”虚子墨轻哼,视线撇向一边,带出一股风流,“玉妃没有跟你说吗?”“玉妃不过是一面之词。”“哟嗬!听你的语气是连玉妃你也怀疑?。”话音刚落,虚子墨便感觉到慕容凌的目光朝他而来,他随即也回望,却在接触到慕容凌的视线后,不禁一怔,慕容凌的神情虽然平淡,但那双眼睛里却透着严谨的精光,这份认真,这份执着,让人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