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童韵当了干部,她们只有沾光的份,没有吃亏的理儿。“公平,公平,我们完全没意见!童韵留下几块钱自己花,那都是应该的,多劳多得!”顾老太看着大家伙一致赞同脸上喜气洋洋,不免想起一个人来,那就是苏巧红。她想着,如果苏巧红在,不知道又得瞎想什么了。现在离婚了,真好,省的成天有个人在那里瞎算计。那种人,怎么算计她都觉得自己吃亏了。“好,那就不说啥了,咱吃肉,红烧肉!”顾老太满意地下令了。顾老太这么一下令,底下大男人小伙子还有几个媳妇,那自然是伸着筷子赶紧吃。有一句话是,吃肉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吃肉能不积极吗?大家伙把这红烧肉吃进嘴里,一吃之下,那真是闭着眼儿咂摸滋味,半天才出来一句:“好吃,太好吃了!”口感肥而不腻,软糯香甜,到嘴里都不用嚼,使劲就化开了,那叫一个香那叫一个甜,那叫一个松软。别说其他人吃得都忘乎所以,就连童昭这种偶尔会想起当年“牛排”滋味的高品味人士,都不由得在咽下风雨飘摇童昭虽然平时嬉皮笑脸的,可是一谈起这正经事来,马上严肃起来。顾老太看着童昭这样,也是皱眉,点头说:“我想着也是,这粮种的事,关系到咱们来年的公粮和口粮,万一出个什么事,那就麻烦大了。还是得好好商量下,要不这样吧,今晚咱们生产大队还得开会,到时候咱们都提提。”“好,回头找到胜利哥,咱们都说说。”正说着话,就听到村口大喇叭开始响起来陈胜利的声音,那声音因为经过了扩音器喇叭的声音,而显得有点机械感:“开会了,开会了,全村的男女老少,吃过饭都到办公处外面的场院上来开会。”于是当晚生产大队开会,全体社员都在场,童韵因为现在是生产大队的干部,也得跟着提前张罗,就坐在前头帮着搬凳子摆椅子,再帮着调试那大喇叭。妇女们拿着针线顺便缝缝补补唠嗑,男人们揣着手站一旁听着,也有成分不好的,比如刘瑞华,这就得站在生产大队干部的一旁,低着头,耷拉着脑袋,脖子里再挂一个牌子。刘瑞华模样长得不差,不是童韵这种秀气白净的好看,是那种阳光明朗的好看,原本是个爱说爱笑的姑娘,平时大家伙也都挺喜欢,没想到突然首都的家里出了事,成分不好了,就得站旁边挂牌子。有些妇女就不太看得下去了,对陈胜利叨叨说:“胜利,你说这至于么,一个姑娘家的,干嘛让人家丢这种脸?”这是最朴实的想法,她做错啥事了,非让人家那么样站着?陈胜利也没法,只好压低声音说:“嫂,这话不能乱说,这是上面意思,家里成分不好,就得站着,要不然上面万一问起来,我这里也不好交待啊!”其实上面的道道还挺多的,得写检查报告,得戴高帽子,得游街示众,可是他们这犄角旮旯的小生产队,谁有心思弄这个,就只好是开会的时候挂个牌子站一站了。“上面这是啥意思?这不是折腾人吗?”陈胜利更无奈了,左右看看,小声嘘了下:“这话可不能乱说,咱可不能轻易同情,这是立场问题!”哟,这还立场问题?其他几个妇女不由得噗嗤笑起来,噗了陈胜利一脸,不过也就没再说啥。陈胜利说了个立场问题,得了一脸嘲笑,没法,谁让现在是这年头,赶上了,当下也只好走到前面椅子上坐下,清清嗓子准备开会了。“今日个找大家过来,主要是想说说现在这粮食种子问题,大家伙也知道,现在赵辉煌和孙建设吧,这两位意思是提议咱们生产大队也要学习下其他生产大队,去买高产量种子。可是我估摸着,这高产量种子,咱们谁也没种过,也没听说过,不知道这是咋回事。你们说,咱们是缓一年看看其他生产大队啥情况,还是说现在就也跟上啊?”下面人们看到说起了正事儿,纷纷七嘴八舌议论,有人说得赶紧跟上,也有人说这种事可能不靠谱,还是等一等吧。最后那孙建设站起来说:“各位同志们,各位社员们,我是提议咱们去买种子的,我知道你们担心,怕这种子有问题,怕咱伺弄不好这高级种子,可是你们想啊,其他生产大队人家傻啊,其他生产大队也在买这种子!人家今年就要种,人家种上了后,明年夏天就要收麦,到时候你收一箩筐,别人收三箩筐,你想想,你心里啥感觉?你不想收三箩筐吗?你不想让家里媳妇孩子吃上精细面吗?你还想吃红薯面高粱面窝窝头吗?嗓子辣得疼不?这种罪还想受吗?不想受这罪,咱就得跟上,要不然晚一年,就得多受一年的罪!”孙建设是会计孙利民的儿子,这人挺会说话的,说起话来唾沫星子喷人一脸,不过确实话很带劲,下面响起了一片掌声。就有人大声吆喝:“好,说得好!咱也要让媳妇孩子吃精细面,咱也要顿顿吃白面馍馍,咱还要吃挂面!天天吃精细好挂面!”顾老太看着这情景,不由得站起来:“孙建设同志,你说的话很在理,大家伙都盼着能多收粮食,让家里人吃饱饭,谁不想呢?可是你说,这种子万一有个啥问题,咱收成反而不好了,大家该怎么办?先让别的队种,咱们等一年,也就一年时间,真行的话,咱们马上就跟进,这样不好吗?”她这一说,顿时群众热情被浇熄了一点,说的也是啊。他们种了这么多年的庄稼了,没听说过有这么好的种子,竟然一下子能三倍产量,万一是骗人的,万一是不行呢?这小麦可不比其他,小麦周期长,头年秋天种下,第二年夏天才能收,万一不行,到时候可是大半年功夫就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