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好沉,再睁眼,竟然已是夜里。“你睡得好香。”轻快的语气来自胡天头上,一双手臂牢牢抱住他,将胡天圈进一个宽阔的胸膛。难怪不觉得冷,胡天一怔,望上去,只见一双星目正痴痴凝视,心中一动,笑道:“抱了多久,手臂可由酸麻掉,怎么不叫醒我?”“不过两个小时,”齐楚笑,“你睡着的样子好看,我不想惊动。”今夜恰是月圆,一轮银盘撒下清白光辉,笼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气氛顿时暧昧起来。狐族最喜在月圆之夜同人交合吸取精气,胡天也不例外,此时身上如着了一簇火苗,渐渐烧到四肢百骸,眼神不由朦胧起来,一双唇瓣吻上去。柔软的舌头伸进口中,齐楚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反吻回去,口唇就此胶结在一处。空气越来越热,胡天耐不住,抓住齐楚一只手伸进自己衣服下,握住了器官轻轻揉弄,发出诱人呻吟,不一时,泌出的体液濡湿满手。口唇分开,胡天已是气喘吁吁,反观齐楚,竟是一如常态。胡天不由微愕,他媚术一向不错,从未见哪个男人在他面前这样沉得住气,怕不一早扑上来,这时便有些着恼,定要这人也拜在他脚下,于是媚笑道:“我帮你弄。”手便向齐楚下面探去,行到半途,却被握住。“那个,不行,我不能……”齐楚皱眉,面带难色,“太晚了,我送你回家。”胡天只觉一桶冰水当头淋下,这人如果对他无意,何故屡次三番撩拨他,如今逗上火来,却百般推拒。胡天大怒,从没有人会这样拒绝他,这等奇耻大辱,叫他怎么吞得下。立时脸一沉,挣脱齐楚站起来。“我这等货色原入不了齐先生法眼,倒是我不自量力自取难堪。”说完扭头便走,毫不理会齐楚在身后焦急的叫唤。自那晚过后,胡天便当齐楚如空气般,除工作中避不可免交谈几句,余下竟是能免则免,原本热络融洽的关系冷得一塌糊涂。众人习惯了胡天的喜怒不定,只当齐楚不知哪件事触了上司霉头,遭来这般冷遇,不免寄予若干怜悯,好心的便来安慰上几句,齐楚苦笑答谢,等身边没人的时候,仍凑到胡天跟前去,也不管遭过多少白眼,照旧低声下气,任劳任怨。这般过了半月有余,已是周末,这日工作完毕,胡天罕见地没有加班,临近下班时分便收拾了东西出去,齐楚一整天都在找机会同他说话,这时耐力告罄,再忍不住,在门外攫住胡天手臂,低声恳求。“我知道你生我气,能否给我机会补救?”“齐先生真会说笑,你何时惹我生气,我怎的不知道?”胡天阴阳怪气一笑,挣脱肩膊,飞车离去。齐楚怔愣片刻,一咬牙,也跟上去。胡天已两个月未曾踏进红牛酒吧,此时心情不佳,急需酒精安慰,坐到吧台上,连叫两杯伏特加,一口干下去,方才舒出一口气。周围客人皆是旧识,俱是这同志酒吧的常客,眼见胡美人豪气若干,一迭声叫起好来,更有熟络的端着酒杯靠过来,只盼奉承得美人高兴,就此赐下一夜春宵。半瓶酒精下肚,胡天身周已围了七八个人上来,众人奉承声中,遭齐楚拒绝的挫败感总算消去些许。胡天半眯了凤眼,同众人调笑,挨个打量过去,想挑个称头的共度今夜好时光。然挑来看去,只觉这些人言语乏味,面目寻常,竟无一人比得上齐楚风度样貌,不由黯然,到得后来,渐失了兴致,只顾自喝酒。眼见一瓶烈酒快要见底,胡天正想招手再要,却见酒保冲他尴尬一笑,伸手指他身后。胡天茫然看向四周,刚才聚拢的人群不知何时散去,身后不远处一人正虎视眈眈望着这里。定睛一看,不是齐楚又是哪个。齐楚站在那里已有一刻,眼见胡天被众人包围,心中无论如何不能舒服,脸色渐渐沉下来,目光始终如炬般钉在胡天身上,周围人等看出端倪,又被齐楚一身煞气吓倒,知道这人不好相与,早一个个悄然退开。胡天略一打量四周看戏的眼神,已知什么情形,火气上来,同齐楚对瞪。两人这般对视半晌,齐楚先败下阵来,走到跟前,低声道:“喝这么多酒对胃不好,你又还没吃晚饭,我送你回家休息,可好?”胡天饮酒的动作一滞,随即又干一口下去,斜睨齐楚笑道:“胡某何德何能,得齐先生如此关心?”兀自喝个不休。齐楚等了一会儿,终于忍无可忍,劈手夺过酒杯,将半醉的胡天抗在身上,走出去。胡天被塞进他自己的那辆敞篷跑车,齐楚发动车子驶出去,迎面冷风一吹,胡天渐渐清醒过来。车子驶进胡天家,停在草坪上,胡地平日住校,此时的二层红砖小楼没有一丝灯光。胡天一言不发,推开车门走出去,迈出几步又返回来,恶狠狠道:“你到底想怎样?”“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胡天脑袋嗡的一声涨大,只觉心里满满的快活,除此之外再觉不出其他。迷乱中,胡天依稀记得齐楚欺身上来,两人一路吻到门口,跌跌撞撞进门去,衣服从门口蜿蜒散落到床上。没有月亮的夜晚漆黑如墨,灼热的律动贯穿胡天的身体,双手被禁锢在头上,迎接一记记强烈的撞击。被做得昏迷过去之前,胡天心里只得一个念头:天,他体力未免太好了些。工作顺利,情场得意,胡天近一个月心情极好,实验室里气氛轻松不少,连带助手们也都松了口气,看上司眼带桃花的样子,暗地里猜测谁是胡美人的真命天子。只因齐楚为人十分低调传统,最忌讳办公室恋情,坚持要等调回之后才肯公开两人关系,胡天便也由得他去,工作时依旧维持不冷不热的态度,只在两人独处时才热情旖旎,是以无人知道齐某人已成入幕之宾。下班后的齐楚被黄学文叫回计算机系谈事情,胡天只得一人回家,刚进门,便见胡地正踞案大嚼,一只烧鸡已去了一半。“呵,看你满脸桃花,想必那个齐楚深得你意。”胡地瞥一眼大哥,打趣道。胡天一愣,“你怎知道?”“我下课撞见你助手小李,他说刚才看见你们下班后拥吻。”胡天一哂,“长舌男。”“这男人精气味道可好?”“我没吸过。”“啊,”胡地大吃一惊,“你是当真在恋爱?”胡天没好气,“不然呢。”胡地摸摸鼻子,不敢再说什么,过一会儿,拿张照片出来。“我一位同学去神农架旅游,拍到这张照片,里面的动物似是玄狐。”胡天失声惊叫,“当真?!”接过细看,只见照片下角一只玄灰色小脑袋自树丛中探出来,皮毛灰中带黑,泛出幽幽光泽,可不就是传说中玄狐模样。“我立刻去神农架一趟,”胡天激动的发抖,“只需取得5毫升玄狐血液,我便能绘制出全部基因图谱。”火车上,面对同伴,胡天犹豫不决。“山里艰苦,不比都市,你会吃不消。”除此之外,胡天还有顾虑,唯恐旁人在侧,寻找起玄狐来不大方便。“你便吃得消?”齐楚失笑,“放心,我受过野外训练,再说,那里偏僻,我实在不放心你。”情深款款,令胡天不忍推拒,于是不再言语,待火车开出去,将头轻轻靠在齐楚肩上。神农架极大,原始森林重重叠叠,一眼望不到尽头,也只有这样的环境,才可能存有玄狐遗脉。胡天与齐楚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林中跋涉,足足四天,却未见玄胡的只毛片爪,倒是普通狐狸不时窜出一只。临近中午,胡天总算在一只兽夹上发现一丛玄灰色狐狸毛,心中却是一凛。“有人偷猎。”玄狐皮毛生就特有光泽,卖到市场上不知价值几何,一直是人类猎杀的目标,想到此,胡天心急如焚。“我们争取在偷猎者之前找到它。”齐楚拉住他,两人加快脚步。胡天知道此时已刻不容缓,偷偷划破食指,将血迹涂在沿途树上。这血中有玄狐气息,希望借此传达讯息,招同类到此。又走了半日,胡天突觉身后有异,猛一回头,只见一只玄灰色影子站在不远处,正审慎地打量二人,与胡天对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走过来。胡天心口一热,知道这是找到了,蹲下身,将划破的右手伸出去。玄狐凑到跟前,嗅出同族血脉,呜呜低叫,听在胡天耳中,百感交集,此时此刻,哪里还顾得上躲避齐楚耳目,胡天急切地用狐语回应,同玄狐攀谈起来。齐楚惊愕地看着这一幕,不发一语。顺利取得一管玄狐血液,胡天欣喜若狂,直到玄狐身影消失在远处才回过神来,省起一旁齐楚,顿时一僵。“我不知道你还懂得同狐狸说话。”“研究狐狸久了,大致听得懂一些。”面对齐楚质疑,胡天懊恼不已,只恨自己心软,当初实不该让齐楚同来,如今被看出端倪,为着狐族着想,恐怕只有灭口一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