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有什么用?早说过了,她不是阿碧。”沈千山在妻子身上拱啊拱拱啊拱。到底宁纤碧被他撩拨得情动,又禁不住缠磨,夫妻两个欢爱了一回方罢。云雨过后,便觉昏昏沉沉,正想合眼,忽听身旁沈千山道:“是了,我记得之前和你说过,若是她们想出去,就打发了,如何?你问没问过她们?”宁纤碧淡淡道:“问了。轻怜说宁可守活寡,也要在王府中,不想去过那些飘零生活。我也没办法。只好由着她,怎么忽然又想起这件事了?”沈千山不答反问道:“这是轻怜说的?可惜了,她其实还是清清白白的女儿身,何苦在这大宅院里耗着。那如意呢?如意又怎么说?她难道也不肯离开?”“嗯,是啊。轻怜去问的,只说她姐姐对爷你是一往情深,只要在你身边,有个妾侍的名儿便好,并不愿意离开。”说到这里,宁纤碧忍不住睁开眼。翻了个身对着沈千山道:“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就说起这话。”“那个如意……我实在是看不上她那轻浮样儿,恐她非是能守住的。”沈千山回忆起昨天夜里自己留在如意院中时,明明是留在厢房。并且吩咐过对方不必过去服侍的,结果那女人还一次又一次以各种借口往里闯,最后一次,解下大氅后,身上竟是只穿着一件束胸长裙。裸露出大半颈胸肩头,还披着轻纱。明显便是要诱惑自己,真不知这样天气,她怎么也不嫌冷。宁纤碧只由他这句话,心里便明白了,忍不住笑道:“这也是人之常情,如意不比轻怜,那是个安分随时的女子,欢场中倒是难得。如意却是继承了从前的风尘习气,爷这样身份地位又高,容貌又出色的英雄男儿,她若没机会还罢了,若有机会,自然是要狠下心肠搏一搏的。”沈千山淡淡道:“注定是白费心机罢了。只是这样女子,未必能守住。你看看什么时候合适,再问问她,好好儿交代清楚。不然的话,她名分上是我的女人,即便我不理会她,也别想做出败坏我名声和王府门风的事,到那时,再想拿什么‘要出去’之类的话来选择可就晚了,就是我能容得,大伯父大伯娘,老爷太太也不能容她,必要一死的。”宁纤碧叹了口气,心中知道这对如意不公平。然而在这古代社会中,又是亲王府,沈千山肯给对方这样的选择机会已经是非常难得了。她如今只希望如意不要贪恋富贵,早早有了退路,即便不能锦衣玉食,有个男人相依为命恩爱甜蜜岂不好?若是她想两者兼得,这边享受着富贵日子,那边看见男人还守不住,那有什么后果可真是她咎由自取了。——夫妻两个迷迷糊糊说着如意的时候,被说的主角却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姑娘怎么了?可是白日里撞见那段明月,这会儿想着他的戏?”忽听床帐外一声娇笑,接着一人打起帘子,递了杯水过来,抿嘴儿笑道:“奴婢听着姑娘老是翻身,唯恐姑娘上火,所以给您一杯茶来解解渴,败败火。”“你个嘴碎的蹄子,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如意瞪了春红一眼,这本不是她心腹丫头,平常也不显山不露水的。然而前儿自己去秋芦馆的时候,她因为有事儿去找自己,正碰上段明月和自己说话。虽然没做什么,但如意心虚,因此这两天便刻意笼络春红,却不料这小丫头竟是十分活泼开明,一点儿也不觉着她这样做有什么不对,还喜欢和她谈论着段明月唱的那些戏,完全不像她的贴身丫头春水那般,动不动还要劝她两句。如意这一下子就把春红当成了贴心的知己,仔细回忆了下,这春红是在白采芝进门前便在自己屋中服侍的,平时也很低调,从不出头,断不会成为对方的眼线,自己这番心事,如今就是轻怜都不敢说,憋也要憋死了,因试探着和春红再说了些话,越发认定这妮子是和自己一路人,说不定将来就有什么用到的地方。所以这两日她原本的心腹丫头倒是靠边站,坐卧行走都是春红在身旁服侍着。此时如意睡不着,恰好春红过来了,便拉着她在床上坐下,和她说一些自己从前的经历,话题不知不觉便说到了段明月身上,如意便苦笑道:“你刚才的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断不能说给别人听去。这里是王府,不是我从前那会儿,唉!仔细想想,那时候虽是漂泊四方,然而主人也不十分禁管我们,倒是有一份自由,如今在这里,纵是锦衣玉食,又有什么趣儿呢?”春红心中暗自冷笑,心道说的这样可怜,事实上给你自由,让你离了王府,你肯干么?若是轻怜姑娘,说不定还不贪恋这份富贵,你这样虚荣小气的女人,断不可能。心里想着,面上却带着笑意道:“姑娘也太多心了些,奴婢去和谁说?只是奴婢实在替你不平,明明姑娘也是花容月貌,不比白姨娘差,比起奶奶更不用提,怎么爷昨儿晚上过来,竟是那般冷冰冰的,连姑娘那样受冻委屈他都不顾。唉!咱们爷虽然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可也太铁石心肠了些。在这方面,段明月虽是戏子,却比他知冷知热多了,今儿姑娘不过咳嗽了一声,他面上就露出那样的关切。只可惜,他身份也太低了点儿。”“可不是嘛。”如意叹了口气,目光注视着半空,仿佛段明月就站在那里似得,她目中浮现出温柔神色,微笑道:“这世上哪里有两全其美的事?”“偏偏咱们女子命苦。”却听春红又不忿道:“叫奴婢说,在奶奶面前,爷也未必打叠不起千百样柔肠。只是到了姑娘这里,爷却不知道珍惜了,这倒也是爷对奶奶情钟,攀也攀不来。奴婢只是替姑娘可惜,这样的容貌才情,难道守一辈子活寡?若是能有段明月那样的人在身边安慰安慰,倒还好说,却又得不着……”她不等说完,如意的脸已经涨红了,伸手轻轻在她胳膊上打了一下,佯怒道:“越说越不像,这都是什么混账话?以后快别提起。怕是你这蹄子自己的春心动了吧?却拿我来做例子,呸!谁稀罕他在身边。”春红一点儿也不怕,还凑上前嘻嘻笑道:“姑娘还嘴硬,以为奴婢看不出来么?您对段明月分明也是有意的,若是真有机会能得他在身边,姑娘您不心动……”不等说完,见如意瞬间凌厉起来的眼神,她心里也不由得一跳,连忙举手道:“姑娘别恼,奴婢真心是为姑娘着想的。奴婢也不敢撺掇姑娘做什么,这不过是夜半无人,奴婢陪姑娘说说话,哪怕过过嘴瘾也好。从姑娘进了府,奴婢就在您这院子里服侍,虽不是姑娘的贴身丫头,却也眼看着您这两年多是怎么熬过来的,奴婢实在是替姑娘不值啊。”如意的眼神黯淡下来,胡乱挥了挥手道:“行了,不必多说,这心思你也给我烂在心里,让人知道,你还要不要命?去睡吧去睡吧,我也困了。”暗约春红见好就收,起身又替如意放下了帘子,方慢慢走到窗前榻上躺下来,心里松了口气,暗道这女人的心只怕是热起来了,总算没辜负白姨娘的信任,若是能帮她把这如意除去,那份天大人情自己也便还上了吧。如意自从遇见段明月后,本就是心乱如麻,让春红这三天两头的撩拨着,更别提心里有多痒痒。然而轻怜却忙着大长公主的寿辰,所以陷在厨房里抽不开身,丝毫没有发现这个姐姐的变化。轻怜心里很清楚,从自己接管了厨房那一天起,就等于是把白采芝给得罪死了,这女人虽然从推荐了郑黎任厨房杂役后,始终再没有关注过这里,但轻怜知道,她一定是有眼线在暗中看着自己,就等出问题那天好揪出来,给奶奶打脸呢,到那时,白姨娘自然也是扬眉吐气了。所以轻怜说什么也不肯给白采芝这个机会,对付自己也就罢了,要利用自己去对付宁纤碧,她死也不答应。因此上一次为了撵那两个媳妇的事,她甚至连如意的面子都不肯给,铁了心到底将那两人赶走。如今大长公主的寿辰将至,保不准自己一个没看顾到,就给了白采芝做手脚的机会,她怎能不慎之又慎?宁纤碧这些日子却也是十分忙碌,除了做药,她还回娘家去住了两天,为蒋经给齐芷兰的聘礼出谋划策,直到大长公主寿辰的前三天才赶回来。随着大长公主寿辰临近,睿亲王府一派热闹,然而有心利用这一天的人。在表面的笑容之下,却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等着用这一天来大做文章。——“老祖宗想吃什么?就趁早儿告诉孙媳,好让轻怜去准备。”第二日便是大长公主的寿辰。因此这一天晚上,宁纤碧和薛夫人来请安的时候,便受轻怜之托,顺便打探了一下。宴席上的菜肴自然都已经制定好了。轻怜考虑周到,这是想特意为大长公主准备些她喜欢吃的食物。果然,大长公主听见宁纤碧的话,便笑开来,摇头道:“好孩子,你有这份儿心就行了。我活了这么多年,除了龙肝凤髓,但凡这世上有的,又有什么没吃过?”薛夫人也在旁淡淡笑道:“儿媳妇有心。老祖宗既这么说。你让厨房那边多预备些软烂的东西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