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开口说话,就听沈千山又郑重开口道:“回去吧阿碧,等到冬天过去,你喜欢看星星,我陪你看一夜,一夜不够就两夜,十夜,什么时候你想看,我都陪着你。只是现在却不要任性了,委实太冷,女孩子最受不得寒气,着凉是小,万一落下病根儿,就糟糕了。”“你……”满心怒气瞬间无影无踪,宁纤碧看着沈千山满是关怀和忧虑的眼睛,只觉眼中酸楚,轻轻呢喃出一个字,她却终于是露出笑容,点头道:“好吧,那就回去,啰啰嗦嗦的像个老妈子,比我还絮叨呢。”沈千山大喜,扶着爱妻的胳膊往回走,身后,星河璀璨依旧,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拖出了长长的华丽尾巴。冬去春来,秋尽冬至,转眼间,又是一年过去。而在这一年开春之后。金宁联军一直牢不可破的联盟终于因为时间的持久和粮草供应的不足而越来越薄弱,最后分崩离析。两年时光,大庆军队在这片北关战场上投入了一百万的兵力,收复十四座城池,之后固守北关寸步不让。借助那一场大捷之后,不断将战场向北推进,打得金宁联军叫苦不迭,然而那两个国家也知道这一场战争的意义,一直固守,终于到今日,无限希望渐渐化成绝望,他们明白短期内是再也不要想着能够南下进行那些美妙的不劳而获的劫掠了,于是利益不在,联盟瓦解。虽然一直保持着胜利方的优势,然而大庆军队也不是没有付出代价的,一百万大军如今不足八十万,而这个战果,却已经是让人惊喜了。这其中,以宁纤碧为首的做药小集团功不可没,可以说,如果没有陆续投入使用的消炎药和抗生素类以及各种急救药物,大庆军队的死亡人数只怕要增加二十万不止。相比大庆,金宁联军更是损失惨重,虽然宁纤碧一直怀疑他们的军队里也有人制作西洋药物,然而这个时代的西洋药如何能与宁纤碧脑海中那些已经经过现代无数次完善的药物配方相比?那是凝结着数代人智慧的结晶,远远超过这个时代的西方医药学。所以金宁联军的损失不可谓不惨重,终于这一天,两方军队分道扬镳,宁夏军仓皇西去,金月军队则一口气又向北撤出一百里,连他们的南关都不要了。历史上功亏一篑开完军事会议,定好了现阶段和下一阶段的军事目标,沈千山便出了大帐,往宁纤碧住的帐篷中走过来。远远地便看见妻子纤弱的身影正站在大帐外,踮着脚尖儿,似是尽力遥望着什么。沈千山觉着奇怪,连忙走上前去,跟着张望了一会儿,实在没发现有什么新奇景象,方开口问道:“阿碧在看什么?”宁纤碧似是吓了一跳,回过头见到他,便笑道:“看着远处山上,爷看那一片片粉白色,可是山上的桃李树开花了吗?”“唔,应该是了。”沈千山一笑,他想起妻子终究是个女子,女子恰是最爱这锦绣繁花的景致,因感叹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这北边的天气冬长夏短,连花儿开的都晚,这个时节,京城只怕连落花瓣儿都找不到了。”他说完,见宁纤碧满脸的向往,喃喃道:“是啊,我记得府里凝碧院和我原本住的院子里,都种了几树桃花杏花,两年没回去了,只怕那些树又要高大粗壮一些。”“阿碧喜欢的话,正好要在这里整军,不如我带你去山上玩一趟?”想到宁纤碧自从跟着自己来到边疆,便陷入忙碌之中,平日里别说什么踏春游玩了,就是这军营,她也只是围着帅帐周围打转,如此枯燥忙碌又刻苦的生活,难为这出身富贵的女子一过就是两年,竟无一句怨言。果然,一听到沈千山的提议,宁纤碧的目光一下子就像是被点燃了的烛火,隐隐跳动着兴奋光芒,低声道:“可以吗?让将士们看到,会不会觉得不好啊?更何况鞑子虽然退了,万一再留了残军怎么办?算了。还是不要去了,免得遇到危险。”“放心好了,战场上的事情我比你懂得多。不然你看我们在边关两年,我怎么从来不带你出去玩?真正现在才是合适的时候儿,阿碧回去准备准备,趁着这会儿花开正好,咱们明日便上山。”宁纤碧转念一想,丈夫说的没错,登时便心花怒放,正要回帐篷里准备。忽见长福从远处跑过来,手里擎着一封信,不等到近前便喊道:“爷。是老爷给您的家书。”“哦?”沈千山也十分高兴,连忙接了信在手中,与宁纤碧回到帐篷中拆看。宁纤碧只看到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喟然长叹一声,将信放在桌上。喃喃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江南的官员们都是吃干饭的吗?”“怎么了?”宁纤碧连忙将信拿在手中,只见沈茂这封信洋洋洒洒,竟有五页之多。除了和沈千山说睿亲王府的情况,连宁府的情况也述说了一二,只说两府里俱各平安,让他们小夫妻放心。其中特意提到宁世泊已经放了辽东道的外任。虽然辽东乃是大庆边界,条件艰苦,然而那里资源丰富。朝廷也有意在下一步大力发展辽东,还要在渤海湾选一处建立市舶司,如此一来,辽东繁荣指日可待,而宁世泊这一次又是外放的三品道台。可说是权责重大,一旦能够做出成绩。再回京述职,便可以调到六部里做三品的官员了。这无疑是一件大喜事。然而到了信件最后一页,却又提到了长江洪灾,说两岸数个省市都遭受了轻重不同的灾情,其中以江苏浙江为最,皇上虽然已经派人赈灾,然而江苏和浙江一向是富饶之地,这一次损失不可谓不重,而且由于当地官员最初赈灾不力,更是将损失无限扩大化,以至于龙颜大怒。“这次大捷的消息大概也快到京城了吧?但愿能够缓解一下皇上的怒气。”沈千山叹了口气,却见宁纤碧挑眉道:“为什么要缓解皇上怒气?那些赈灾不力,让百姓流离失所,尸位素餐的官儿,就该撤了他们的官职,省得他们再祸害百姓。若有贪污的,杀了最好。”沈千山见妻子气哼哼的模样,心怀稍解,又连忙开解她道:“好了,阿碧也别生气,无论如何,岳父外放了辽东道台倒的确是个好消息,只可惜咱们不在京中,不能亲自给他庆祝了。”宁纤碧叹气道:“父亲虽是升了官儿,可你没看信中说的吗?他是孤身赴任。唉!看来那个肖姨娘还是没有彻底安分下来,不然的话,母亲随父亲上任,兰姨娘和宣哥儿在京中,怎么也不用担心。如今母亲不能前去,不就是因为怕肖姨娘趁势而起,仗着是威远侯府远亲的身份比兰姨娘高,欺压她们娘儿两个吗?”沈千山并不太懂伯爵府中三房的形势,闻言惊讶道:“既如此,就都跟着岳父上任不好吗?”说完却见宁纤碧白了他一眼,喃喃道:“定然是因为宣哥儿,之前家里来信,父亲屡屡夸赞宣哥儿如今十分用功,这一次想让他下场试一试。辽东的环境艰苦,父亲肯定是不想让他分心啊,更怕耽误了学业,其实叫我说,宣哥儿还小呢,趁这个时候儿让他多了解一些和京城不同的风土人情,民生疾苦,也不一定就是坏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