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铜正脱了外衣准备躺下睡觉,灯还没有灭,就听得窗外哪个妇人在喊,这大晚上的不顾吵着他人,什么人哪这是?
“来了来了,谁呀这是?怎的敲个窗跟打劫了似的?还有没有点儿规矩了?”花铜嘴里埋怨着,边去开门。
“是我,管家,我是姨太太院儿里的刘氏!姨太太她病了,病得很厉害,大太太让我来找你,要找老爷去瞧瞧。”刘妈一看到花铜就急切地说。
同时她心里也是极担心的,万一这管家和老爷都去了姨太太房里,那可就露馅了。
“姨太太又病了?走,看看去。”花铜没那么势利,对楚惠还是深抱同情的。
他这么爽快就要去看楚惠,倒让刘妈迟疑不前了:“管。。。。。。管家,我这就去伺候姨太太,你先去找老爷吧,大太太说了,姨太太重病这事儿只有老爷能作得了主。。。。。。”
她故意在提醒花铜,这事儿连大太太都不能作主,你一个管家即使去看过了又能如何?也同样是作不了主,是送出去医治还是在宅子里请郎中来,最后还得老爷发话才行。
花铜一听,脚步慢了下来,刘妈这话说得对,自己这会儿就是跑去看过了又能怎样,还得去找老爷,莫不如现在就先去找到老爷,然后再跟着老爷去看姨太太,还能先作出决定。
“好,我这就去,你且快些去伺候姨太太,病人身边离不了人。”花铜撩起长袍就跑。
刘妈见他是朝周氏那后院的小路跑去,心中鄙夷,这老爷还真是在那院子里,那里面的丫头肯定是小兰无疑了。
心里“呸呸”两声,急匆匆绕过小路抄了条近路朝姨太太院儿跑去。
袁晓峰在院门外不远的小树下盯着楚惠的院子,见刘妈是一个人匆忙赶回来,忙迎上去问:“刘妈,怎样了?他们就不来瞧瞧?”
“别提了,大太太怕晦气,不肯来,这老爷他。。。。。。他在忙着,管家已经找去了,兴许一会儿就来,来了也不会进姨太太房里,都嫌晦气着呐。”刘妈边跑进院边说。
进了院中,才想起这袁副官不能跟进来,一会儿老爷若是和管家来了会生疑,一个副官跑人姨太太院中来做什么?
“袁副官,你先回去歇息吧,现在这里的事儿都交给我就好了,你放心,老爷一开口,我就帮着把‘姨太太’送出去。”刘妈推着袁副官到院门外。
“也是,那我先走了刘妈,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就去我们住那院儿言语一声。”袁晓峰还是不放心地走了。
刘妈小跑着扑进楚惠屋里,梅玉苦着脸还坐在地上,她腿间和地上的那些血已经开始有些凝结,见刘妈进来,似见到救星似的。
“刘妈,您总算是回来了,可把我等死了,我这腿都坐麻木了。”带着一股哭腔,也不排除撒娇卖嗲的成分在里面。
“哪里会久?我这一路来去都是急急忙忙的,腿都差点儿跑断,上气不接下气的。”刘妈给了她一个白眼,走到她身边蹲下。
“怎么不久了,常言道‘等人易久’嘛,你走一刻钟,我犹如等了整半天,还不久哇?”梅玉这丫头平时就嘴碎,这会儿完全忘记了处境和场合吧啦开了。
“好了,你这是要我们老爷和大太太听见吗?我告诉你呀,这事儿要是穿帮了,被我们老爷和大太太知晓了,铁定把你卖到堂子(当时的窑子)里去。”刘妈嫌她太罗嗦,正起脸色吓唬她。
梅玉听了,吓得脸色变了些,暗暗吐了吐舌,原来这家的老爷太太这么坏呀,难怪这家姨太太不知跑哪儿去了,让自己来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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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不知道这会儿正在南昌城王家养身体的楚惠就是这家的姨太太,她和王家二老一样,都以为那是丁长官的太太。
更不知道丁长官他们跟这家的姨太太又是什么个关系?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让她和二好哥赶到这儿来冒充别人。
她只知道三少爷说了,这事儿成了之后,就会成全她和二好哥,她暗自喜欢二好哥已经有些年了,只是二好哥还不知道,老把自己当小丫头。
刘妈见她老实了下来,语气也轻了些:“姑娘,咱们做下人的,主子交代的事儿就尽全力去做,主子没交代的事儿咱们别去多说,你说是吧?”
“嗯,您说得对。”梅玉果然小声了许多,人也乖巧了起来。
“快快,管家去喊老爷去了,你坐着靠一靠背,一会儿老爷来了你就躺下,头发盖住脸。”刘妈把之前那口摔下地的箱子移到了梅玉的后背,让她也有个地儿靠着不至于太累。
“刘妈,外面是不是有人来了?”梅玉刚靠着箱子,又直起背来,竖起耳朵听。
刘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也认真听着,果然有人进院子的声音,还有低声说话的声音。
她忙把箱子移开,示意梅玉快快躺在地上,她把梅玉的长发遮盖到她的脸上,然后起身走向门外。
“刘妈,这院子怎么黑漆漆的,宅子里是少了这院儿的开支了,还是差了这院儿的贴补?怎的连个灯都没有?”大太太李氏在一个婆子的陪同下已走到院当中。
刘妈慌忙奔下台阶,走到李氏面前说:“大太太,您来了,管家也去喊老爷去了,您。。。。。。您要进去?”她指着台阶上面楚惠的屋子问。
“既然来了,肯定是来看小惠妹妹来的,不进去怎么成?”李氏的声音很高调,这是故意要让屋子里的人听见的。
“大太太到窗子前看一眼就好,屋里您就别进去了,血气重,怕冲撞了您。。。。。。”刘妈故意在大太太耳边小声说。
“嗯,刘妈,不愧是自家人,我就到窗前看看就好。”李氏低声说。
她本就不想来,大晚上的,一个姨太太小产跟她这个做大太太的有什么关系?
但是为了让宅子上下都知道,姨太太不过是病得很重而已,因此她再不愿意也要勉强过来走个过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