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兄,方才才喝了半盏茶,嘴里甚是寡淡,要不再随我去寻间酒肆喝两盅?”
孟宴宁平视他,“你不是说有事要忙?”
“这你也信?”骆青岚尴尬地搓了搓自己的鼻子,“我就是不习惯被那小娘子纠缠不休。她真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一个劲往我身上凑。”
孟宴宁哂道,“若觉得不合适,方才她问你家世,你为何不如实相告,你是个阉人?”
骆青岚顿时如蛇被人抓住七寸。
“哎,你小子。你小子。”他手指对方,半晌措不出辞,“我根本不喜欢她,为什么要交底?”
“……你不愿陪我喝酒,我自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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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宴宁不睬他,只从附近客栈老板处急借了匹快马,直奔渔村。
年初,他曾买通悍匪伪装海寇,劫持周从之回程的航船,把周从之逼得坠海,又从画舫里寻了个妓女窈娘,在渔村照看他。
然周从之似乎也猜测到,窈娘不愿为他向周家寄信,竟从别的途径,设法把信寄到了云冉手中。
孟宴宁攥紧马缰,行如疾风。
是他胸有成竹,过于大意了……他将赶在云冉抵达渔村之前,让窈娘以看大夫的名义,支走周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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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冉心思漂浮,甫一回宅,便去找林无霜。听闻她和管事周冬晴去了布庄机坊,实在耐不住性子等,急急叫了几个护院家丁,跟她前往小渔村。
苏小莹本要和她去,但云冉担心有诈,只叫她在家待着。
赦县不大,周宅距离渔村也不过半天车马程,她恰好能在傍晚抵达。
路上,她再三催促车夫,总算在乌金坠海时,将将赶到。
一股浓郁的鱼腥味扑鼻。
近海的小村落大多都依着山势建屋,因着贱籍贫寒的缘故,夜里四野黢黑。云冉提着裙裾下马车,沿着陡峭的山路,挨家挨户,询问那户姓何的渔家所在。
运气竟然极好,很快便有陌生男子愿带她去。那男子边走,边对云冉笑道:“我见娘子生得娇气文弱,不承想一路上经过那么多坟包,也一声不吭。”
黑灯瞎火的,她哪看得到周围景致。若非他说,她也不知道那冒着粼粼火光的地方是坟包。她一时瑟瑟发抖,强撑着咬紧牙关。背后总有窸簌的响动,似乎有人跟踪她。但她一转头,又什么都看不到。
云冉内心不安,可想到自己或许马上能见到周从之,便又有了勇气。
是觅食的野狗吧。
“前面那户便是了。”男子走了半盏茶的功夫,便指向五十步开外的一个院子,“何老爹原是前朝官宦之后,不愿与新朝皇帝共事,终年逐海而居。若非为了照顾孙女,现在还不上岸呢。”
云冉谢过他带路,便兀自掌灯,往院子里去。突然一阵电闪雷鸣,竟下起了雨,冰冷刺骨的雨水,打在她厚重的夹袄上,肩膀又沉又冷。
家丁觉得那户人家过于偏僻,想让云冉莫要前进。但云冉深深呼吸,还是坚定道:
“从之在等我,我一定要找到他。”
只要找到周从之,她便不必再一个人面对满盘萧索,麻烦孟宴宁。也不必独枕空闺,泪沾枕巾了。单凭着这一点点的热望,她便可抛却一切恐惧。
可她刚走到院落前,四周突然蹿出几个陌生人,操着晦涩难懂的异国语言,逼向她。
云冉大惊,瑟缩后退。
几个家丁根本不是他们对手,云冉不得已,仓惶逃跑,冷不防脚底打滑,跌倒在地。她回头,那几个人还在靠近,她忙抓住泥沙泼去,却起不到半点威慑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