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杀的是蛇,还是人?&ldo;他当日看到的是蛇,杀的也是蛇,&rdo;包拯喟然道,&ldo;他若看到的是那小儿四下爬玩,怎么可能动杀戮烹煮之念?&rdo;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此案终以妖法障目而结。大堂之上,结此奇案,观者哗然,议论纷纷。那人却无丝毫喜色,木木然任人除去镣锁木枷,似乎犯案的是旁人,得释的也是旁人。张龙赵虎奉了包大人之命,与了那人些许银子,将他送至开封城郊。至始至终,那人未曾说过一句话,拜别了张龙赵虎,闷头而走,直到猝然间撞上一个人。端木翠。&ldo;我只是很想知道,为什么自那之后,你从来不曾开口讲过一句话。&rdo;那人躲闪着端木翠的目光,绕开端木翠站的位置,继续行路。&ldo;你不说,我也会知道。&rdo;端木翠笑笑,忽的右手虚张,旋即往半空一带,糙丛中一只惊慌失措的老鼠,不知被什么力道牵扯而出,吱呀乱叫着腾跃于半空。那人猛地转过头来,自口中吐出丈二长的蛇信子,裹住那老鼠身躯,倒卷入口,连皮夹ròu,生咬猛嚼,嘴角流下猩臭的血来。他早已不能说话。避过了开封府的问责和人间礼法,终未躲得过异蛇报应。【迷梦。梳妆台】-上本着治学严谨的精神,我去百度了一下&ldo;梳妆台&rdo;的意思。百度哥说:&ldo;梳妆台,就是用来化妆的家具装饰。&rdo;百度哥的回答很诚恳,但是我的绝倒也同样发自内心。让我如何能认,这干巴巴的一句话,可以诠释梳妆台的意义?换了你们,难道你们愿意承认,梳妆台之于你们的意义,只是如同板凳、条桌、甚至……马桶,都只是家具的一种?请你们闭上眼睛,想象一个细雨如雾的黄昏。暮色如无声无息的灵,向着屋内蔓延,漫过镂空的梨木花窗,自窗棂铺排而下,一点一点,细细蠕动,行进处带起丝丝的冷,有着雾的形骨。这空荡而又华美的女子闺房,内外之间横亘如纱垂帷幕,帷幕的那一边影影绰绰,似在窃窃私语,唤你去看。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风过,掀开帘幕一角,你看到,在内室的角落之处,巨大的阴影之中,矗立着梳妆台。最古朴的样式,暗红而泛着亮泽的釉彩漆光,周身盘满最繁复华丽而又精美的纹路,稳重、不起眼、不搅嚷、不哗众取宠,她隐在暮色与暗影之中,慵懒而散漫,有那么片刻,对,你没有看错,她秀眸惺忪,粉腻苏融,空气中盈满致命的魅惑娇娆,唇角微微勾起不着痕迹的笑。她朱唇轻启,似是对你说:来吧,这里有钗钿步摇胭脂螺黛,发绺梳篦香泽兰膏,哪怕你容颜惨淡形同嫫母,我也可以把你细细研作风鬟雾鬓颜如舜华。梳妆台,她是静候在暗处的、以女子为食的妖。‐‐‐‐‐‐‐‐‐‐‐‐‐‐‐‐‐‐‐‐那青衣的牵驴小僮,对着王朝抽抽搭搭哭诉着超过大半时辰,王朝有些不耐,但仍按压着性子,好声好气跟他解释。&ldo;你家公子可能在哪里吃酒吃醉了,或是一时迷路……你不是说他头次到京城么?&rdo;王朝耐心劝导,&ldo;一夜未归也不稀奇,你去客栈好生等着,没准他早已回返,找不着你大发脾气呢。&rdo;好说歹说,终于将青衣小僮劝走。进得府内,马汉、张龙并赵虎看着王朝直乐,其实四人是一并回府的,那守候在府门口的小僮偏一眼盯上了王朝,死攥住王朝衣角不放说是要喊冤。&ldo;终于劝回去了?&rdo;马汉问,&ldo;倒是个忠心的仆从。&rdo;&ldo;他们家公子一夜未归,他便急的大哭,不知哪个促狭鬼捉弄他,让他来开封府喊冤,&rdo;王朝抹一把额上的汗,&ldo;我见的多了……这些个进京赶考的书生,一到京城便迷了心智花了眼,一夜未归……哼,没准就醉在哪个酒楼宿在哪条花街柳巷……&rdo;&ldo;话也不能这么说,&rdo;展昭恰巧经过,驻足听了片刻,&ldo;那人若是这样的性子,贴身僮仆岂会不知?也不会如此焦惶无措了。&rdo;几人忙站起:&ldo;展大哥。&rdo;&ldo;那小僮还说了些什么?&rdo;展昭看向王朝。&ldo;还说……&rdo;王朝摸摸后颈,&ldo;还说他们公子夜半温书困乏,就到旁边的玄武大街东四道走走……直至今晨还未归返。&rdo;&ldo;东四道……&rdo;展昭沉吟,&ldo;东四道要偏僻些,他若真是在东四道走丢的,必不是去了什么青楼楚馆。今晚你们巡夜时,多多留意那头。&rdo;&ldo;展大哥尽可放心,&rdo;张龙拍胸脯,&ldo;今儿是我和赵虎巡玄武大街,东四道若有什么不对劲,我们定会查个究竟。&rdo;‐‐‐‐‐‐‐‐‐‐‐‐‐‐‐‐‐‐‐‐张龙言出必践,和赵虎在东四道逡巡良久,细细查探,一无所获。&ldo;早说了展大哥是多心了,&rdo;瞅着四下无人,赵虎很是不顾官仪的伸了个懒腰,&ldo;那书生没准已经回去了。&rdo;两人再看一回,出了东四道,经由玄武大街回府。行至玄武大街中段时,张龙忽的咦一声,示意赵虎看向道旁。借着客栈檐上高挂的灯笼,赵虎看的明白,那蜷缩在客栈墙角处的,正是白日的青衣小僮,靠着墙壁睡的正香,手中还紧紧握着一截绳,牵驴的绳,当然,另一头并没有驴。赵虎近前,俯下身细看,那缰绳另一头破口甚是平展,显是有人剪断了缰绳顺手牵驴,可叹这小僮睡的太死,丢了家当都不自知。&ldo;小兄弟,&rdo;赵虎晃那小僮肩膀,&ldo;怎么睡在这了?&rdo;那小僮睡眼朦胧,打着呵欠醒转。如张龙所料,醒转之后先哭驴,哭了约莫一盏茶功夫,尔后抽抽噎噎断断续续道出个中原委。其实那小僮未曾说时,张龙心中已猜了个八九分,现下那小僮所言,只是应证了他心中所想罢了。果然,那书生尚未归返,客栈老板只乐意跟钱对话而不愿意讲人情‐‐当然,客栈老板跟这小僮也没什么人情可讲,于是乎将其扫地出门。小僮哀哀哭个没完,张龙和赵虎面面相觑,长叹一口气,暂且将小僮领回开封府。来寻展昭时,展昭正要睡下,只着白色里衣裤过来开门,张龙拣紧要处跟展昭说了一说,算是对展昭日间所吩咐的有个交代。那小僮一直站在张龙背后,小脸糊的像个花猫。眼泪总算止住,悲戚之情不减,好几次又有抽噎的势头,还有一次鼻涕流将下来,哧溜一声又吸了回去。展昭看着既觉心酸,又感好笑。送走张龙,展昭竟没了睡意,在室内踱了一回,心下有了计较,穿上蓝衫抓起桌上巨阙,悄无声息自府中后院跃了出去,直奔东四道。东四道其实勉强算是一条街铺,只是位置既偏离主街又远,白日里生意尚且寥寥,更不遑论夜间了。两边商铺,这两年搬走了不少,剩下些许几家更不成气候,不到晚间便已关门落锁,到了夜半更加静的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