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清柳以前从没接触过这种流行音乐,在惊讶于裴隽的唱法同时,还为他的自信而倾倒,后来他受裴隽影响,开始注意现在的音乐,才发现娱乐公司卖的不是有专业水准的音乐家,而是包装好的偶像,而偶像,就算是不识乐谱,也一样可以登台演出的。“我懂乐谱!”身边传来咬牙切齿的抗议声,舒清柳忍住笑,说:“我知道。”像裴隽这样聪明又有上进心的人,一定会不断学习自己不懂的知识,但在他刚出道时,他一定什么都不懂,更不是什么咏春拳的入门弟子,那都是包装出来的形象。但是,那份青涩中流露出的自信,一下子就把同台的其他同伴比了下去,在万人瞩目的舞台上,裴隽没有半点怯场,这气势当初深深震撼了他。“我真的很震惊,一个连五线谱都不懂,唱歌走调的人,都可以这样自信的登台演出,我为什么要自卑?”舒清柳笑着看裴隽,“所以,是你改变了我的人生态度,我就这样成了你的粉丝,有没有很好笑?”“有,”裴隽掩面无语:“我想,几万人中都再找不出像你这样的粉丝了,我为拥有这样别具一格的你深感荣幸。”如果不是很了解舒清柳,他一定认为这番话是在讥讽他,十五岁的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现在回头看看,当时的他的确很蠢,但因为这个原因而成为情人的偶像,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下次带你去我家,让你看看我的收藏,都保存得很好,你的每部专辑我都有买,到我进军校为止,不过我还是最喜欢那首星光。”“喔?”虽然看不清舒清柳的表情,但听他的话声,就知道他现在心情很好,这让裴隽的心情也变得好起来,却故意说:“那能否请对音乐很有造诣的你唱一段让我欣赏一下?”“很多年以前的歌,我不太记得歌词了,可以提示一下吗?”裴隽再次震惊了,忍不住嘲讽:“我怀疑,你真的是我的粉丝吗?”一个最爱他的粉丝居然说忘记了最喜欢的那首歌的歌词,这让他万分怀疑舒清柳所谓喜欢的定义是否跟常人不同,不过想想他十几年惊险的军旅生涯,他不得不说,少年时代的记忆真的很脆弱,如果不是这次的偶遇,舒清柳一定早忘了他,而他,更不可能知道这世上还有这样一个……白痴粉丝。云散了,夜空慢慢浮现出几抹微光,静谧空间加深了裴隽的困倦感,他毕竟跟舒清柳不同,今天的经历对他来说过于刺激了,当神经松懈下来后,就感到分外疲乏,闭着眼,随口说:“你一定查了很多我的资料吧?”舒清柳不说话,这种状态等同默认,裴隽没在意,说:“说说你的事吧,让我也了解一下一个结巴怎么坐到中校的位子的。”“裴,偏见是个很不好的习惯。”舒清柳虽然这样说,却没有真的生气,遵照裴隽的要求开始讲述他以前的经历,包括他在军校时的趣事,执行任务时面临的各种惊险,之后的一步步升职,一直说到星光这个任务原本不该他负责,是上司力荐的结果,还有任务失败后他被迫退伍,去学长那里打工,说他其实记忆还没完全复苏,还有一瓶药液他不知道放去了哪里,说今后可能还会面临危险,但他不需要害怕,自己会保护他……他说了很久,像是把迄今三十年的话都汇总到了今晚,一口气全说出来了,有些话题,他连家人都不曾提起,却不吝啬与裴隽分享,因为他想,对方一定很希望知道他的过去,相爱的两人之间,是不需要秘密这个词汇存在的。第二天上午,救援的人才赶到。李导接到齐天的通知,带着人开车气呼呼地赶了过来。昨天开机后李导才发现自己被放了鸽子,他快气疯掉了,在接近杀青的关键地方,一场戏里居然少了主配三个人,害得他完全无法拍戏不说,还担心裴隽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骂完裴隽又骂自己,他真是鬼迷心窍,才会借车给舒清柳,一定是裴隽突发奇想,想去出游,才派助理来借车,大明星就了不起啊,敢在关键时刻跷班,将来一定找机会整死他!李导把裴隽的离开认为是他对自己找人装鬼的报复,戏无法正常开拍,他黑着脸骂了一整天,到晚上还不见人回来,他骂得更凶,剧组成员也都心照不宣,各自想象着那位大明星正跟助理在某个地方上演十八禁的戏码,谁也想象不到那时的他们正在生死边缘徘徊。直到今早齐天任务完成,给李导打电话问起裴隽,李导才知道裴隽出事,不过齐天没说具体情况,李导不知底细,恼火归恼火,他也担心裴隽出事后,整部戏会受影响,于是急忙召集人手,开车赶过来。他们很轻松就找到了人,赶到的时候,舒清柳正在修车,裴隽则靠在车旁晒太阳,看到他们悠闲自在的样子,李导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想骂人,却先看到了裴隽胳膊上缠着的纱布,再看他们脸色都不太好,骂人的话半路缩了回去,改为:“出了什么事?你们怎么搞成这样?”说着话,眼神再转到车上,当看到自己的高档车坏掉时,李导又肉疼了一下,不过不敢表现得太明显,裴隽毕竟是主角,又被力捧,和他较劲,纯属是跟自己过不去。裴隽昨天受了伤,又在车上蜷着睡了一夜,精神不是太好,被导演问到,他简单解释了一下,搪塞说是开车兜风时,不小心遇上劫匪,被劫持到这里,两人在搏斗中受了伤,手机也摔坏了,没法联络,最后又再三道歉。李导是老油条,他不相信以裴隽的做事态度,会在开工前突然开车出去兜风,再次认为他是有意报复自己,却在路上倒楣的遇上劫匪而已。看到裴隽和舒清柳都受了伤,李导心里一口恶气也出了,表面上却很热心地询问他们的伤势,他担心裴隽受伤会影响进度,所以关心并不完全是作戏,裴隽知道他的心思,没点破,回答说他们没事,只是钱被偷而已,就不用报警了,李导也不想多生是非,当然是点头同意。导演都这样说了,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但都对裴隽的任性行为很不满,眼神在他和舒清柳身上来回扫动,一副鄙夷样子。舒清柳只当看不到,修好车,让导演的助手开,他去开另一辆厢型车,裴隽担心他腿上的伤,说:“让别人开好了。”“不,别人开车,我不放心。”他习惯了做事控制全局,只要自己能开车,就不会让别人来做。听了这话,裴隽挑挑眉,“那为什么昨天让我开?”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舒清柳愣了一下,说:“你不同的。”随口之言在无意中取悦了裴隽,他嘴角笑吟吟地翘起,坐在了舒清柳身旁的座位上。由于大清早被叫出来找人,大家心情都不太好,回去的路上,一直有人在嘀咕不满,声音说大不大,却正好是裴隽可以听得到的音量,尤其是尹夜,在后面不断说一些影射的黄段子,引得大家发笑,李导听到了,却不制止,笑嘻嘻听着,算是借别人之口解气。舒清柳原本不想理会,但听到最后,连野外苟合的话都出来了,他有些恼火,对裴隽轻声说:“坐稳了。”裴隽笑了笑,会意地做了个ok的手势,就听尖锐声响起,车一个急刹车,猛地停下了,在后面说得开心的几个人没防备,都撞到了脑袋,尹夜捂着头,火冒三丈的正要吼,裴隽先吼起来,冲舒清柳骂道:“为什么突然刹车?你看大家都撞到了。”“刚才有个黑影冒出来,我就踩刹车了。”舒清柳不亢不卑地回复。“黑影?”裴隽煞有介事地左右看看,“好像是有,不过怎么一转眼就没了?”“那边是坟墓欸!”有人很配合地指着外面不远处的荒墓叫道。一车人顿时都吓白了脸,李导更是战战兢兢坐不稳了,冲舒清柳催促道:“快开快开!”油门好像出了问题,好半天才开动起来,大家都被吓到了,再没人敢多话,车里顿时静了下来。裴隽在娱乐圈混了多年,早就对那些冷嘲热讽百毒不侵了,不过不代表他不嫌吵,现在耳根清净了下来,他侧头笑看舒清柳,发现这个看似老实的男子骨子里也有那么一点点恶劣因子,这点不错,很对他的胃口。也许有些事该稳定下来了,他想。裴隽和舒清柳回来了,不过剧组里还是少了两个人。齐天跟导演提前联系过,还好说,埃文则是行踪不明,一整个的人间蒸发了,他又是外籍,在这里没有熟人,李导担心他也是被劫持,只好先去当地派出所报了案,请他们帮忙寻找。不过戏接近尾声,埃文的戏分颇多,不能为他一个人耽搁,李导找了几个临时演员,都不理想,这时候再调外籍演员来又很麻烦,他为此犯了愁,琢磨着要不要把最后几场戏改到电影城拍摄,裴隽给他出了个主意。“把剧本改一下好了,我给你提供素材,应该比现在的感觉要好。”对于大牌的推荐,李导现在不听也不行,于是连夜参照裴隽的建议修改了剧本,那都是裴隽从山上历险中想出来的,就地取材而已,不过因为是亲身经历,所以武打动作和设定都比较新颖,李导很满意,向他千恩万谢后,立刻将修改后的剧本分派下去,根据新剧情开拍。